這天恰好十月初一,俺穿著那身儒服騎著黑騾子走到江州城,城門口今天有吏員和兵士在查路引,看來好漢們多的地方,治安就亂一些,官府的防範就嚴一些。
“揚州寶應縣城南五裡武家莊武瑞為告給路引事,前往都城入國子監學習,誠恐前途阻滯,理合告給路引,庶免關津留難,為此給引是實。”
“武瑞,監生,年二十四,身長七尺,無須,微黑色,無麻疤。無通行人。攜一匹三齡黑騾,某年某月某日離開寶應縣,歸期未定,路引有效期一年。”
俺監生的身份自然是假的,但是這揚州寶應縣城南五裡有個武家莊的信息,卻是在天長縣時,杜儀告訴俺的。這個路引也是俺潛入白鹿洞書院,看了人家的路引後自己加工的,這些日子身體長高縮小的,膚色變幻,跟以前那些路引上的描述有了不小差異,為了不麻煩彆人,乾脆自己動手做幾個新的。
俺現在動手能力極強,做假身份文書,哢哢的就搓出來了。
當然,主要是俺也不害怕露餡,如果有人要刁難俺,以前是當天晚上俺就能讓他改主意!現在可能當場就會讓他改主意,神識的作用很值得挖掘,挖呀挖呀挖就能挖出寶來,讓人致幻就是其中之一。
俺不麻煩彆人,彆人就更不能給俺找麻煩!
“假作真時真亦假啊。俺說真的,那就是真的!今天先進城享受一下人間煙火,泡個熱水澡,明後天再出城去那江邊。”
第二日午前,俺就出了江州城北門,去了那江邊上的琵琶亭。
這亭子果然是做了一個酒館,有十數副桌子。俺就挑了一副乾淨的坐了。坐定,酒保上前詢問需要些什麼酒菜。
俺就問,俺在揚州都聽傳說了,這琵琶亭裡賣的酒叫什麼玉壺春的?似乎在這江州還有那什麼金色鯉魚,有的話就做一碗辣湯,再來些羊肉時蔬啥的。還問酒保,聽說前些年有那山東的強人在江州大鬨了一場?
那酒保卻也笑了,指著江邊,那裡的漁船一字排著,約有幾十隻,都用纜繩係在樹下,故意道:“魚牙主人沒來,不敢開艙,沒有魚賣。”然後笑道:“客人想必是聽著那些鬨江州的悍匪故事來看稀奇的。哪裡來的金色鯉魚,我們江州城江魚和鄱陽湖裡的湖魚就沒有多少鯉魚。銀魚、刀魚、鱖魚、鱘魚、青魚、銅頭魚、肥魚什麼的倒是有。這酒嘛,倒是真叫玉壺春,可能是那江州司馬青衫從洛陽帶過來的吧,從此以後我們店裡的酒就一直都叫這個名字。”
俺見這三十多歲的酒保是個有趣的,就讓他安排幾個菜肴,上一樽玉壺春酒來。
果然算是好酒,開了泥頭,酒香撲鼻。俺又笑嘻嘻地問:“這裡可常有京都來的歌女在這裡演奏賣唱?”
酒保哈哈一樂:“白司馬在外頭的江麵上遇到了曾在京都賣藝的琵琶女,非讓從良的婦人給他彈奏一曲;鬨江州的那位頭頭也在這裡喝過酒,還真遇到了京都來的賣唱女,叫宋玉蓮的。她卻非讓這頭頭聽上一曲,差點兒鬨出人命。後來這女子就不見了。再以後我們店裡就沒有京都來的了。”
“哈哈!”俺頗為快活,這世上有趣的人真是很多,這酒保倒是個快人!“那麼去哪裡能聽到本地的《琵琶行》呢?”
“客人晚間時候去那西邊的潯陽樓”,酒保給俺指指方向。
“雖然因為鬨江州的那位頭頭在牆上題寫了反詩,鬨的那酒樓換了個主人。但是那裡倒是一直有唱的真好的歌女。那裡晚上的節目比勾欄瓦舍的還要精致。”酒保建議到,“當然,價格不便宜。”
俺就在這琵琶亭裡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在想,為什麼京都的姑娘們都能唱小曲?
老大魯智深說過,之所以打那鎮關西,就是因為那鄭屠奸騙了京都去渭州尋親的金翠蓮,還要訛詐她錢財。金翠蓮父女沒辦法,隻有賣唱還錢。看看,那個金翠蓮是東京的。
這個宋玉蓮,聽酒保講,也是從東京來江州的,不知道為啥,落魄了。爺娘三人沒有其它法兒掙錢,就靠她出來拋頭露麵賣唱過活。
這兩個叫翠蓮、玉蓮的女子都沒俺大兄那個叫金蓮的命好。
那潘金蓮,從一個使女,能嫁給良民,做一家主婦,運氣已經很好。即使俺大兄人物長得不好,但也是良民!還是有一技之長能養家的縣城裡的,不用她下地乾農活兒。再有俺幫襯,過個十幾二十年,武家不會差到哪裡去,她可以安心做個當家主母!結果,淫心熾烈,為了那色,飛蛾撲火,純粹是自己作死,卻也搞沒有了俺武家。
金翠蓮、宋玉蓮她們在東京城時的生活,估計還可以,否則她們父母哪裡還能有閒暇時刻教小時候的她們唱個小曲兒來娛樂生活。但是長大了,卻要到外地。這人一到外地,離開鄉土,命運就變化了,隻能靠在家娛樂的唱曲兒技巧討生活,都差點兒把小命搭上!她們家為什麼離開東京,估計是父母年紀逐漸大了,掙錢不容易了,京城居,大不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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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翠蓮得虧遇到老大魯智深,方才脫離了鄭屠設下的無邊苦海,逃亡回京,卻在半路上給個半大老頭做了外室。
這宋玉蓮遇到宋公明大哥幾人,雖然遭了黑旋風一劫,差點兒沒了小命。。。嗯,宋大哥此事辦的不錯,宋玉蓮這小娘子得了銀子,一家人估計是返鄉去了,但願吧。
這大宋的女子能活的爽意的卻真是少!如此看來俺兩個徒弟的娘親,黃氏小娘子的日子過的蠻好。關鍵是她男人杜儀這家夥不錯!但也差點兒落入苦海,若沒有俺搭救,估計早死在那路邊坑裡了,連墳頭都沒有。
嗯,隻有夜叉嫂嫂,雖是惡人,但那才過的真愜意!她不用靠張青義兄,自己一人就能過上好日子!
女人日子確實難過,這這男人卻也不易啊。話說這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千差萬彆,什麼樣子都有啊。要麼隻管舔女人,那西門慶、那蜈蚣嶺的王道人、那什麼清風山的矮腳虎、那桃花山的小霸王、還有俺大兄,難免要死在女人身上!
要麼根本眼裡就沒有女人!那黑旋風,竟然隻因嫌棄宋玉蓮唱曲擾了說話興致就差點一指頭點死這女子;魯達也是因為金翠蓮唱曲擾了談話興致,也差點發怒,要不是有鄭屠這貨爛事墊著,難保也會點上那翠蓮一指頭?
這男女之道,還是杜儀夫妻、張青夫妻這樣才好,讀書的一起讀書,你寫字我研墨;殺人的一起殺人,你剝皮我遞刀!多祥和,大家一起做個同命鴛鴦,比翼齊飛,共抗世上風霜。
咦,俺如今竟然關注這些東西?俺這輩子已經不打算與女人結緣,不如看景!看景!
俺就端著酒杯,展目觀看江上景致。
此處江麵倒是水緩而平靜,但水流龐大,那些當做碼頭的泊船泊的久了,船底上長滿了青荇,一根根的都有一丈多長,隨水流拂動,仿佛一條條大蛇在水中舞動,妖嬈而滲人。
至薄暮,俺就起身去找那潯陽樓。
此時已經要快到六月中旬,俺緩步過去,這一派夕陽江景果然非常之美,江上金波點點,鷗鳥起落。
不多時,就到了那酒樓前,仰麵看時,旁邊豎著一根望竿,懸掛著一個燕尾形狀的青布酒旗子,這個叫酒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