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星域,卡迪亞。
恐懼之眼的守望者。
這顆灰暗的星球如同一位身披重甲的老兵,沉默地矗立在恐懼之眼的邊緣。
其地表遍布著曆經千年戰火的防禦工事,每一道戰壕裡都沉澱著未乾的血跡,每一座炮台都鐫刻著驅邪的禱文。
作為帝國最重要的軍事要塞,卡迪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橫亙在混沌與秩序之間的鐵幕。
在星球核心地帶,卡迪亞要塞那黑曜石般的尖塔刺破鉛灰色的雲層。
平日裡,這裡冷清得能聽見伺服顱骨飛過的嗡嗡聲。
除了少數埋首於數據板的行政人員外,大多數星際戰士和審判庭修士們都在周邊星域獵殺混沌異端。
但今日,要塞卻一反常態地熱鬨非凡,其喧囂程度堪比某個農業世界的豐收慶典。
如果忽略那些全副武裝的衛兵、低聲誦經的國教牧師,以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聖油燃燒氣味的話。
運輸機的引擎轟鳴撕裂了卡迪亞鉛灰色的天空,一艘印著惡魔審判庭徽記的雷鷹炮艇正緩緩降落於要塞中央的起降平台。
平台兩側,來自卡迪亞星區的權貴們早已列隊等候:行星總督們身披繡金長袍,行商浪人佩戴著誇張的珠寶飾品,機械神教的代表們則不斷發出二進製語言的禱告聲。
人群中,一位身著漆黑長袍的老者緩步走出。
他頭戴寬簷審判官帽,胸前的銀質徽章在卡迪亞黯淡的陽光下泛著冷光,寬大袖口中隱約可見靈能抑製器的金屬輪廓。
他的出現讓周圍的竊竊私語瞬間沉寂,仿佛連空氣都因敬畏而凝固。
“西瑪審判官大人……”
一位行星總督低聲呢喃,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老審判官的寬簷帽投下的陰影裡,一雙鷹目掃過人群。
他胸前那枚銀質審判庭徽章微微發亮。
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這玩意同時還是個便攜式滅靈裝置,足夠讓方圓五十米內的靈能者集體失禁。
“聽說上個月他剛用滅絕令給某個世界做了‘消毒’……”
“噓!他耳朵比伺服顱骨還靈!”
西瑪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下。
這些閒言碎語他聽得一清二楚。
多虧了右耳裡那個帝國標準製式的竊聽增強器,這讓他能一邊聽著讚美詩,一邊數清楚三百米外某個異端的懺悔詞裡用了幾個“可能”這樣模棱兩可的詞彙。
當運輸機的陰影籠罩平台時,艙門內邁出一個人影。
作為惡魔審判庭在卡迪亞的最高代表之一,西瑪·馮·克萊斯特的檔案室裡堆放的滅絕令申請比某些星球的稅收文件還厚。
但此刻,這位以“微笑的劊子手”著稱的老審判官,竟然露出了堪稱慈祥的表情,他目光緊盯著艙門口出來之人。
“歡迎歸來,我親愛的弟子。”西瑪的聲音溫柔至極。
閻羅的腳跟剛碰到地麵就僵住了,他的眉梢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倒不是因為周遭的熱鬨人群,而是這聲音的來源。
上一次聽見西瑪用這種甜得發膩的語調說話,還是在伊克西翁星係那次淨化行動後。
當時他帶著小隊把混沌邪教徒的老巢掀了個底朝天,連帶著把整顆衛星的亞空間汙染指數刷到了萬年來的最低值。
結果呢?老家夥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誇“乾得漂亮”,一邊甩給他三百遍《審判庭靈能安全守則》的手抄任務。
用的還是高哥特語古體字,寫錯一個筆畫就得重頭再來。
“怎麼?不習慣為師的和藹可親?”
西瑪的指甲在他腕甲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弟子不敢,隻是看到這麼隆重的歸迎儀式,還勞您親自迎接,心中甚是感激不知說什麼好。”
閻羅恭敬地低頭,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卑,天知道這老狐狸又在搞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