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過要塞幽深的回廊,每一步都踏在曆代審判官雕像的注視之下。
這些石像的麵容早已被時間侵蝕模糊,但手中高舉的烈焰長劍依然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寒光。
惡魔審判庭的議會廳大門在他們麵前緩緩開啟,伴隨著伺服骷髏嘶啞的頌經聲。
廳內空間被刻意設計得令人窒息。
高聳的帝皇聖像從四麵八方投下審判的目光,純金打造的瞳孔中嵌著微型監視器,牆壁上懸掛的曆任大審判官肖像,每一幅都采用了特殊的活體顏料,讓畫中人物的眼睛始終跟隨著訪客移動。
“哢嗒”一聲輕響,西瑪反鎖了大門。
他轉身的瞬間,那張和藹可親的麵具如同被亞空間吞噬般消失無蹤。
審判官的麵容現在像他的黑甲一樣冰冷堅硬,連機械義眼轉動的齒輪聲都透著寒意。
西瑪的金屬靴跟叩擊在講台上,發出審判錘般的回響。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閻羅,那雙經過機械強化的眼睛閃爍著冰冷的藍光。
據說這雙義眼能看穿三層陶鋼裝甲,更彆提凡人那點可憐的心理防線了。
突然,審判官臉上的皺紋如融化的蠟般舒展。
那笑容溫暖得能讓國教最虔誠的修女自慚形穢。
如果忽略他袖中靈能抑製器正在充能的細微電流聲的話。
“讚美帝皇。”
西瑪的聲音如同蜂蜜裹著的刀刃。
“你的靈魂依舊純淨得像是剛出廠的熱熔炸彈。”
他故意用了機械教的比喻,同時觀察著閻羅的反應。
閻羅立刻擺出教科書般的虔誠姿態,雙手交疊成國教標準祈禱式,連手指彎曲的角度都完美符合《信仰姿勢指南》第17章的規定。
“當然,”他的聲音飽含深情,“我時刻謹記著審判庭的教誨。”
西瑪的義眼虹膜微微收縮。
就在剛才那看似溫馨的對視中,西瑪已經悄然發動了七重靈能探測——從最基礎的讀心術到需要三級許可才能使用的靈魂光譜分析。
然而所有數據都顯示“正常”,但正是這種過分的正常,讓他的懷疑指數直接突破了紅色警戒線。
“見鬼,”西瑪在心底咒罵,“這讀數乾淨得像是被技術神甫格式化過。”
而閻羅維持著黃金比例的微笑,內心卻已在吐槽:
魔抗拉滿的含金量懂不懂?建議你們找灰騎士借個泰坦再來試試?)
“來吧,和我講講在伊莫星的情況。”
西瑪的機械聲帶突然切換成溫和模式,仿佛剛才的靈能掃描隻是幻覺。
他做了個手勢,廳內的伺服顱骨立刻垂下記錄筆,進入休眠狀態。
這個動作看似體貼,實則是為了確保接下來的對話不會被任何形式的記錄設備留存。
閻羅的呼吸頻率始終保持在每分鐘18次,這是《審判庭審訊應對手冊》上標注的完美數值。
他開始敘述時,連語調起伏都像是用聲波儀校準過:“那時,我以為自己會被惡魔吞噬……”
當講到關鍵時刻,他的瞳孔恰到好處地擴大,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
“但就在利爪觸及我喉嚨的瞬間,一道比泰拉恒星更耀眼的光芒降臨了。”
西瑪的機械義眼記錄到閻羅說這句話時,心跳加速了13.7……
完全符合遭遇神跡的標準生理反應。
“我看到了……黃金王座的虛影。”
閻羅故意讓這句話帶著夢幻般的恍惚。
他知道在這個信仰狂熱的時代,越是模糊的描述越能激發狂熱的想象。
西瑪的呼吸停滯了零點五秒,足夠讓他的肺部置換閥發出輕微的嘶鳴。
閻羅知道自己的表演起效了。
“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西瑪的聲音突然變得像過度潤滑的伺服關節般滑膩,他起身時,審判官長袍上的純金綬帶叮當作響。
“你果真是帝皇派來引領我們走向光明的聖人。”
“什麼……聖人?”
閻羅的聲帶恰到好處地繃緊,臉上驚訝的表情堪稱影帝級表演。
此刻他腦海中正飛速閃回當日的情景:
在喜提一波“經驗值”後,善後工作就成了頭等難題。
以往的小規模行動,他都能像資深清潔工般悄無聲息地打掃戰場,連最偏執的審判官都挑不出毛病。
畢竟在淨化混沌汙染這方麵,他可比那些拿著火焰噴射器的狂熱者專業多了。
但這次突然蹦出個大魔級對手,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把人支開後獨自解決問題不難,難的是要給帝國方麵一個合理解釋。
當時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擋箭牌,自然是我們敬愛的黃老漢——不然難道要老實交代“我是恐虐的遠房表親,專門來送他家熊孩子回亞空間”?
於是他熟練地啟動那座半報廢的孽鏡台,編織出虛實交織的幻境。
這套把戲在過去任務中屢試不爽,連審判庭最精密的靈能探測器都能蒙混過關。
但再完美的表演也掩蓋不了一個致命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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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心編造的“神跡”,如今就像亞空間風暴般席卷了整個星區。
那些鋼鐵罐頭不僅把這事寫進了正式報告,估計還附上了八卷補充證明材料。
說不定連他當時站立的精確角度都記錄在案。
西瑪熱切的目光仿佛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動力甲規格的洞來。
閻羅隻能維持著僵硬的微笑,內心卻在瘋狂計算:
要維持這個謊言,他得額外表演多少次“神跡”?
當審判庭最終發現真相時,他該怎麼在火刑架上給自己爭取個舒服點的姿勢?
雖然他的地府產業最近確實小有起色,但要說正麵抗衡整個人類帝國……那難度大概相當於用掃帚單挑泰坦軍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