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泰拉月後,卡迪亞要塞,惡魔審判庭議會廳。
鋼鐵信念號的引擎轟鳴逐漸消散在卡迪亞星港的虛空盾外,艦體上遍布的灼痕與凹坑無聲訴說著這趟任務的凶險。
令人意外的是,這支深入恐懼之眼外圍的隊伍,除了幾名倒黴的機仆和底層船員外,核心成員竟無一折損,這在審判庭的作戰記錄中堪稱奇跡。
議會廳內,西瑪·馮·克萊斯特的機械義眼閃爍著冷光,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骨瓷桌麵,發出令人不安的哢噠聲。
全息投影中,托倫的終結者裝甲上還殘留著高斯武器灼燒的焦痕,而閻羅則一如既往地站在陰影處,黑袍下的麵容平靜得近乎冷漠。
“所以,”西瑪問道,“你們返航的時間比預定的晚了不說,帶回來的死靈玩具,還少了核心?”
托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剛想開口,閻羅已經向前邁出一步,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謙遜微笑。
“老師,容我解釋。”
他聲音平穩的回道。
“靈族那幫長耳朵比我們更早抵達遺跡,他們顯然提前知曉神器的價值,當我闖入密室時,靈族先知已經啟動了某種靈能儀式,試圖將核心剝離,可惜失敗了。”
他攤開雙手,掌心向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核心在能量過載中崩解,我隻來得及搶救外殼。”
西瑪的機械義眼虹膜收縮,聚焦在閻羅臉上,仿佛要透過皮肉直視靈魂。
閻羅站在那裡,平靜得就像國教聖典裡走出來的苦修士畫像。
他的呼吸節奏與心跳頻率完美符合阿斯塔特修會製定的“絕對誠實”標準,瞳孔放大率精確控製在12.3這個教科書般的數值。
眼前這個“聖人”,仍舊純潔的如同一塊剛從神聖滌罪儀式中取出的白布。
托倫適時地上前一步,他的終結者裝甲發出謹慎的伺服嗡鳴:“西瑪審判官大人,若非閻羅閣下的……特殊能力,我們恐怕連外殼都帶不回來。”
他的措辭謹慎。
“死靈艦隊窮追不舍,甚至動用了墓穴艦的主炮。”
西瑪的眉毛微微揚起,他調出戰術記錄,畫麵中鋼鐵信念號的虛空盾讀數一度跌破10,卻在最後關頭奇跡般穩定下來。
時間點恰好與閻羅“短暫離艦”重合。
“帝皇的……眷顧?”
西瑪眉頭微皺。
儘管他親手為這個弟子加冕了聖人之名,但這次任務中接二連三的“神跡”未免太過……湊巧。
就像有人刻意安排了一場蹩腳的聖徒劇,連道具都懶得換。
西瑪的機械義眼閃過一絲不自然的電流火花。
理智上,他明白不該質疑。
這次行動的首要目標確實是回收神器,但更重要的是驗證聖跡。
隻是某種更原始的直覺,就像巢都底層那些未被機械改造的神經末梢,正在他的脊椎上爬行著不安的電流。
西瑪的機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數據板邊緣,金屬與金屬摩擦發出細碎的悲鳴。
他想起那些被歸檔為“帝皇神跡”的案例:聖徒的傷口自動愈合時會有金輝流轉,受祝福的武器斬殺惡魔時會吟唱讚美詩。
而眼前這個“聖人”引發的奇跡,卻總是恰到好處地出現,精準得像經過數學計算。
閻羅微微垂首,黑袍的陰影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他上揚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