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艦“帝皇之眼”如朝聖者般緩緩駛入泰拉的星港,鍍金的艦身在神聖光芒中卻顯得格外刺眼——並非因它不夠輝煌,而是周圍環繞的國教儀仗隊實在太過璀璨。
那些鑲嵌著聖徒遺骨的浮空燭台、以活體靈能者驅動的讚美詩合唱團,甚至還有一隊被基因改造後長出黃金羽翼的唱詩班孩童,正撲棱著翅膀灑下熒光粉塵。
閻羅站在舷窗前,嘴角抽搐地看著這一幕,仿佛目睹了一場由狂信徒導演的荒誕歌劇。
“聖徒大人,請容我為您介紹聖彼得大教堂的神聖建材——”首席主教格列高利九世弓著腰湊近,鎏金長袍上的熏香熏得閻羅鼻腔發癢,“這些地磚,乃是用三千名烈士的頭蓋骨磨製而成,每一塊都浸透了為帝皇獻身的忠貞之魂……”
“阿嚏!”閻羅猛地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嘟囔,“抱歉,這地方的神聖能量濃度……讓我想起納垢花園的花粉過敏。”
主教們的表情瞬間凝固,就像一群被伺服顱骨卡住喉嚨的機仆。
格列高利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帝皇聖像掛墜,仿佛在確認這位聖人是否被混沌掉了包。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袖中,閻羅的冥府紋章正悄然運轉,將地磚下躁動的烈士殘魂抽絲剝繭般吸入——帝皇可沒明確說已故聖徒的靈魂也算“子民”。
閻羅暗自盤算著,先前那場惡戰消耗了太多陰德儲備,若不趁機補充些“養分”,怕是難以在帝國權力中樞周旋。
這些被國教循環利用的英靈純度極高,每一縷都能讓地府的忘川河泛起滿足的漣漪。
至於那位與他達成戰略協議的黃老板——至今未發來任何訊息,想必是默許了這種“資源回收”的行為。
這讓他想起當年在巢都下層當牧師的日子,雖然那時的“業務對象”大多是新鮮出爐的亡魂,不像現在這些被供奉了千百年的陳年老魂這般醇厚。
說到底,不都是在收割靈魂嗎?隻不過如今換了個更冠冕堂皇的幌子罷了。
正當他盤算著要不要不小心碰倒幾座聖骨匣時,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幾台護教軍機器人破門而入,它們的陶鋼足肢踏碎頭骨地磚,胸腔裡的焚香爐噴出帶有二進製咒罵的蒸汽。
“檢測到非機械教靈能波動!”為首的機器人眼眶中迸射出猩紅掃描光束,“異端能量譜係匹配度:99.9!啟動淨化協議!”
熱熔炮充能的嗡鳴響徹大教堂,國教主教們尖叫著躲到鑲金嵌玉的懺悔亭後。
閻羅瞥了一眼躲在廊柱陰影中的阿萊西奧——禁軍護衛的黃金麵甲微微偏轉,動力長戟卻紋絲不動,儼然一副“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的架勢。
“嘖,黃金罐頭看熱鬨不嫌事大……”閻羅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突然福至心靈地張開雙臂。
他背後的空氣扭曲翻湧,半透明的法相驟然展開——在國教主教們淚流滿麵的眼中,那是帝皇的金色虛影手持天罰之劍。
在機械神甫的探測儀上,卻是一團堪比星神碎片的非歐幾裡得能量體。
“讚美歐姆尼賽亞!”最年長的技術神甫突然推開護教軍,機械義眼因過載迸出火花。
他顫抖的機械觸須指向閻羅,聲調比伺服顱骨還尖銳:“這是萬機之神的機械降神!《聖典》第1164章預言過這一刻!”
護教軍們的邏輯回路顯然無法處理這種神學悖論。
它們的熱熔炮管尷尬地懸在半空,處理器在“消滅異端”和“跪拜神跡”之間反複橫跳,最終集體死機般地單膝跪地,關節齒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閻羅趁機對阿萊西奧比了個鬼臉,禁軍護衛的麵甲下傳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歎息——這動靜比灰騎士遭遇靈能啞火時還要絕望。
泰拉皇宮的謁見廳像一座鍍金的墓穴。
高聳的穹頂上懸掛著曆代戰團的旗幟,那些被做成標本的帝國英雄的生化重構像在靜滯力場中永恒怒吼。
閻羅走在猩紅地毯上,靴底碾過刺繡的帝國天鷹紋章,恍惚間覺得那些金線正在他腳下滲血。
“依據神聖泰拉議會章程,”阿萊西奧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經過聲碼器過濾後帶著機械般的冰冷精確,“十二位高領主將組成特彆審判庭,以帝皇之名裁定你的聖徒身份。”
禁軍的黃金鎧甲隨著話語微微震動,“今日出席的有法務部高領主、刺客庭大導師、星炬院主持……”
“以及一個看我不爽的機械教鑄造將軍。”閻羅打斷他,目光掃向角落。
那裡站著個渾身插滿數據纜線的老者,義眼正以每秒三十次的頻率對他進行惡意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