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硝煙在低空盤旋,像一層灰色的裹屍布籠罩著這片焦土。
阿萊西奧踏過破碎的裝甲和凝固的血泊,數據板的藍光映照著他疲憊的麵容。
每走一步,他的靴底都會發出黏膩的聲響。
三具禁軍的遺骸被鄭重地安置在空地中央,鎏金戰甲即便在昏暗中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們的麵甲永恒地朝向神聖泰拉,至死都保持著守護的姿勢:長戟緊握,盾牌微傾,仿佛下一秒就會再度起身戰鬥。
暗黑天使們沉默地穿行在戰場各處。
他們小心地收集著翡翠色動力甲的碎片,每一塊殘骸都被輕柔地托起。
有些胸甲裡還殘留著半截軀體,破碎的麵罩下,扭曲的嘴唇永遠凝固在最後的戰吼瞬間。
機械神甫佝僂的身影散布其間,他們的機械觸手探入護教軍的殘骸,發出細微的嗡鳴。
數據流在猩紅的機械眼中閃爍,二進製禱文從金屬喉管中沙沙流出,像是在為這些鋼鐵與血肉的造物舉行最後的儀式。
“真慘啊……”
閻羅斜倚在斷裂的廊柱上,難得斂去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的目光掃過這片血色戰場,每一處殘破的裝甲、每一灘凝固的血跡都在無聲地控訴著戰爭的殘酷。
手背上的冥府紋章隱隱發燙,那些在虛空中哀嚎的英靈讓它躁動不已。
無數忠誠的靈魂在呼喚,每一個都在誘惑他張開貪婪的巨口。
他的指尖微微抽搐,最終攥緊成拳。
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帝皇的目光穿透亞空間帷幕,無聲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是不容置疑的警告:這些為帝國獻出生命的英魂,絕不容許褻瀆。
他深深吸氣,將那股翻湧的渴望強行壓製。
“但終究是勝利了。”
考爾大賢者如幽靈般現身,半機械化的身軀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機械音冰冷而精確:“計算顯示,若無你的介入,成功率僅為0.003。”
閻羅斜睨著這個渾身齒輪的老古董:“你們機械教連道謝都像在念故障診斷書?”
考爾的機械眼中驟然迸射出危險的紅光,金屬喉管中擠出一聲冰冷的嗤響:“這不是感謝。”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關節齒輪發出尖銳的嗡鳴。
“是警告!”
“你上次提供的能量樣本,經解析後呈現矛盾特性……歐姆彌賽亞在上!死亡與生機竟以悖論形式共存……即便暫時能與帝皇靈能共振,這種混沌結構遲早會……”
“砰的一聲炸開花?”
閻羅嬉皮笑臉地打斷他,手指轉著不知從哪摸來的爆彈。
“放心啦老頭,我這輩子最拿手的就是……在爆炸邊緣跳探戈!”
他五指驟然收攏,整顆彈頭在他掌心無聲碎成粉塵。
心底某個角落,閻羅在權衡該感謝這老家夥的提醒,還是該嘲笑他的多管閒事。
畢竟帝皇賜福的那點靈能,說到底不過是給幽冥之氣鍍了層金漆……華美,但脆弱得像層窗戶紙。
……
行星總督府的會議廳內,基利曼麵前的數據板堆積如山。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每一份文件,翻頁的速度令伺服顱骨都難以跟上。
偶爾停頓的間隙,他提出的問題精準而犀利,直指核心。
“泰拉至高議會目前由十二位高領主掌控?”
原體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
“名義上是這樣。”
阿萊西奧低聲道:“帝國權力明麵上由高領主議會共掌,實則內務部、法務部與機械教形成三方角力。”
“內務部握著全帝國人口、資源與行政脈絡的賬本,從星球稅收調度到艦隊後勤配給皆在其掌控。”
“法務部以帝國律為刀,除星際戰士等極少數特權者外,可對任何個體或勢力行使逮捕、審判乃至處決權,威懾力覆蓋每顆星辰。”
“機械教則攥緊科技命脈,從泰坦軍團的超重型武器到星炬庭的靈能矩陣,其技術壟斷讓帝國戰爭機器與民生運轉皆需仰仗。”
“若算上審判庭,這群隻向帝皇效忠的影子守護者,以清除異端、異形為使命,能隨時征調軍隊甚至介入高領主事務,便形成四方微妙製衡:行政、司法、技術與監察的鎖鏈,共同捆住帝國這頭巨象的韁繩。”
基利曼輕輕按壓太陽穴,眉頭微皺:“情況比我想象的更複雜。”
他轉向閻羅,目光如炬:“你提到父親通過你傳達旨意?具體內容是什麼?”
閻羅正把玩著一個精致的馬庫拉格水晶杯:“唔……大概意思是兒啊彆慌,爹給你留了外掛?”
會議廳瞬間陷入死寂,連考爾的機械呼吸聲都戛然而止。
基利曼的指節在數據板上叩出沉悶的回響:“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荷魯斯會……”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