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山高嵩入雲,袁銜桉抬頭望了一眼,巍峨僅是它倔強的保護色,看似高不可攀的背後,掩去了溫婉寧靜的湖。
還不算入冬,山低的寒,清冷刺痛,那不真切的涼,卻是撲打上她快要僵硬的臉頰,怎連帶著皮下的骨,都止不住顫栗。
廣袤的草原恐怕是與她們無緣,或許能趕上不那麼生機盎然的綠植,覆上層淺薄而又刺目的雪。
“阿映,你快來!”
又是那灼熱的視線,眷戀且克製,她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衝動,邁腿跟上。
“你看,湖水結冰了!”
冰不厚,估計受不住哪怕一人的重量,不高不低的氣溫,放任了冰層下的水,涓涓流淌,甚至能看清少許的魚。
袁銜桉著實欣賞不來,揣著凍傷的手指,側目去看捧雪的人,一開口就煞風景:“雪很好玩嗎?”
沈月雲依舊笑著,團了一小白球,精準砸向說話的人。
說實話,那雪球看上去毫無殺傷力,甚至據判斷,還少了力道,就算站在原地,也不會打到她。
“喂,多大人了?”
那明晃晃的笑黯了幾分,委屈又無措。
袁銜桉上前幾步,彎下腰,雪球正中她的額頭,哎呦地喊了一聲,快速把手裡的雪球拋出。
發愣的人來不及反應,就看到飛來的雪團砸在了她腳邊。
“可惡!下次定能打中!”
沈月雲蹲下身刨雪,太少了,不怎麼夠她揉搓成球。
袁銜桉見她抬頭,才出手“攻擊”,幾番下來都沒打中,附近的薄雪都讓她集了個乾淨。
砰!
精準擊中,她應聲倒地,對方喚她也不答。
眉間染上焦急的人,跑過去扶她,不料被拍了一身雪,對上那雙皎潔的眸,嘴唇張了張。
“打中了吧。”
“阿映,你打不中,就耍詐!”
袁銜桉笑的像極了無賴,她沒有去打破好不容易的緩和,繼續去捧地上的雪,腕上多了道力,她順著望過去。
“不玩了,冷。”
“阿映怕了?”
她能怕什麼,真是胡說!
“嗯,我認輸了,打不贏你。”
說完後知後覺放開她的手,繞開冰湖朝裡走,想了想停下等她,眼神盯著湖底的魚,未曾偏移。
“冰麵薄鑿開可能會......掉下去。”
像是在告訴她,不能抓來滿足味蕾。
終是毫不住她的視線,不再去關注任何的魚,在她心裡自己就隻會吃嗎?
“可惜沒有牛羊......”
沈月雲的感慨很輕,倒是能捕捉,果然那所謂沒見過雪,是騙她的,還好沒有信她。
“怎麼,牛羊也沒見過?”
“阿映......”
聽上去有惱意,不過強忍著沒發作,她能感受到無儘的心酸,以及一直縈繞在那人身上的懼怕。
袁銜桉偶爾也分不清,是那人因心上人離開的創傷,還是壓於心底對她本人的恐懼。
“不好意思,語氣重了,走吧,去看看?”
能有一人並肩而行,總好過那分不清真偽的傷懷,她怎麼就會獨自來這地方,而不是大吃一頓?
入目就那一片白,腳下的路泥濘又難走,偏遠到渺無人煙,還冷得要命,她真欣賞不來一點!
還不如來幾塊肉,放幾瓶酒,小酌喜愛的糖水,聽嘈雜的叫賣,約上好友一醉方休。
“阿映,在想什麼?”
“好美。”袁銜桉略作思索,“伴君側擲瑞雪,盼君顏願安康。”
沈月雲難得有幾分嬌羞,推搡又怕傷到她,遲遲不肯用力。
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該給她希望的,袁銜抿唇自嘲,暗地裡唾罵自己,活脫脫像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