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展開,少有真心來看畫的人,大多是悼念畫背後的故事。
但少,也並非無。
世上不缺乏有共同愛好的人,在惋惜生命凋零的同時,也會被畫中磅礴的張力所震撼。
東街連同西街的老老少少,相約進入展會,安安靜靜地走過長廊。
在轉角處若是有心,便會看到脫離眼眶的晶瑩,順著眼中的哀拗滑落。
簡姍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她的看似幸運,是淩駕於極其悲痛的不幸中,以命搏出來的呐喊。
絕大多數的名字,埋浸於染了血的泥土,在那不見天日的陰暗裡,化為一抹旁人無法知曉的齏粉。
也正因此,展會異常的寧靜。
偶有孩童刻意壓低的嬉笑,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傳出,可不過瞬息,就浸沒於年長者的嗬斥。
畫展原定的主人,憾然缺席。
而另一位......
喬楠站在沾了淚的魚前,仿佛入了定,以至於身邊來了人都不知道。
“喬楠。”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喚回了走神的魂,隻是茫然的眼在看到來人的瞬間,立馬幻化成難以察覺的複雜與釋然。
“會展進行的很順利,謝謝你們,圓了我和小簡的夢。”
“利益交換罷了,談不上謝與不謝。”
喬楠細細描摹著魚的輪廓,想透過心愛之人的心血,再看一眼柔入骨血的人。
“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她沒辦法無視言語暗含的催促,人漫長的一生,為什麼就隻有無儘的妥協呢?
小簡是,她......也是。
“可不可以等會展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我不想讓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也成為遺憾。”
長時間的靜默,引得喬楠指節發麻,她還是太貪心了。
“對不起,我隻是有點舍不得和她之間最後的關聯,我現在就去。”
她又將視線落回畫中,好不容易伸出的右臂,僵在畫前止不住地輕顫。
“後悔嗎?”
喬楠這才與之對視,話雖未完,但她清楚地知道對方問的是什麼。
“不後悔。”
不後悔為她複仇,不後悔代她舉辦畫展,不後悔......與他們交易......
另一邊,袁銜桉還沒來得及詢問喬楠的位置,就被人絆住了腳。
“姐姐!”
“呐,姐姐給你帶的奶糖。”
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胡咧咧,單說帶沒帶就完了,至於是不是專門為她帶的,那甭管。
她確實沒料到袁芷會來,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畢竟,以喬楠的圈子來說,兩人不該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但那人就是來了,還笑盈盈的。
這沒問題才有鬼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場展會本身就不簡單,無論是場地還是規模,都不是有錢就一定能搞定的。
喬楠背後應該還有一股勢力......
袁芷沒和袁銜桉搭話,眼神不斷穿梭,一看就是在找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