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入帷,冬日天色暗的早,擦黑兒後更是越發的冷。
盛棠綰瘦弱的肩骨抵著門框,看向不遠處盛開的正烈的紅梅,新雪一寸寸將枝丫壓向地麵。
不管是梅花還是人都懸在岌岌可危中。
她忽然扯出個寒浸浸的笑。
白日之事定已然傳入林氏的耳中,依照林氏的性子定還要想旁的法子,而安信侯也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忽地,斷枝聲驚破寂靜。
盛棠綰收斂了神情,抖著嗓音問道:“誰?!”
“誰在哪裡!?”
錦瑟與忘冬聽到動靜從屋中跑出來,擋在盛棠綰身前。
錦瑟手中還拿著掃把:“莫不是偷東西的?”
忘冬:她們這院中還有什麼可偷的嗎?
賊來了都得施舍點銀兩走,誰能想到堂堂侯府還藏著處如此格格不入的院落。
忘冬道:“姑娘您先回屋子吧,奴婢去瞧瞧。”
“錦瑟你去尋幾個家丁過來。”
正說著,就見從牆角探出個小腦袋:“彆彆彆,我這便走!”
“不要告訴嬤嬤!”
“這是哪個婆子的閨女跑到姑娘的院子裡來了?”錦瑟狐疑地打量道。
牆角那小人兒瞧著也就六七歲的模樣,臉色白的嚇人,都能瞧見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枯黃的發絲貼在腮邊,越發顯得臉頰凹陷瘦弱。
“這麼瘦,瞧著還怪可憐的……”錦瑟話音未落便被忘冬拽住了衣袖打斷,眼神示意朝盛棠綰看去。
盛棠綰瞳孔驟然一縮。
錦瑟與忘冬也不傻,結合眼前小姑娘的年歲,也能將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
應是那自小體弱多病一直養在深閨,未曾露麵的三小姐盛卿安。
錦瑟看看盛卿安又看看盛棠綰,心道好好兩個侯府小姐都瘦的不成樣子。
盛棠綰心中泛起異樣,她在這個妹妹剛出生便被送去了莊子,隻是匆匆一眼的緣分。
上一世她回京後被安信侯勒令不得出府,她逃走的路線還是盛卿安給指的。
她到現在也還記得,小丫頭在知道她要逃走後,不吵不鬨。
隻是揚著那雙與她肖像的眸子說:“長姐記得來接我。”
可惜,上一世的盛棠綰太過懦弱,自顧不暇的同時也將這個妹妹拋之腦後。
盛棠綰朝盛卿安招招手,放輕了嗓音:“來,到長姐這兒來。”
盛卿安雙眼倏地亮起來,抿著唇小跑兩步來到廊下,規規矩矩行禮:“見過長姐。”
她喚的是長姐並非二姐,可見是個明白孩子。
低頭時盛棠綰月白的裙擺上幾點泥漬突兀的映入眼簾。
盛卿安小手局促地在身上擦了擦,這才蹲下身子去拍打那些汙痕。,
“長姐,我手上是乾淨的。”盛卿安不安地摳著手指,生怕盛棠綰會嫌棄。。
盛卿安本該顧盼生輝的年紀,可那雙眼睛卻似蒙塵的墨玉。
盛棠綰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悶悶的疼。
大抵是她們姐妹二人上輩子造了孽,才會托生到這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