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風。”沈妄突然出聲打斷了夙風那滔滔不絕的臆想。
隔著簾子道:“小爺倒不知,自己身邊倒是出了個能掐會算,還能替小爺操心終身大事的長舌之才。”
“你是嫌舌頭在嘴裡待得太安穩,想換個地方待待?”
夙風縮了縮脖子,賠笑道:“爺息怒,屬下這不是關心則亂嗎。”
“屬下也是好奇,爺為何會一反常態幫起了人。”
沈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扣車璧:“一個頂著災星名頭在莊子苟延殘喘的棄女,剛回京就敢借彆人刀子去殺人,你真將她當成尋常角色了。”
“況且你不覺得讓這死水一潭的京城熱鬨起來,有趣的緊嗎。”
夙風:並不覺得,這跟看熱鬨不嫌事大有什麼區彆。
在夙風看來,盛棠綰就是個在生死關頭被嚇破了膽的小姑娘,除了那張臉確實紮眼,沒什麼特彆的。
主子這種惡趣味他確實欣賞不來。
“你不懂,有趣之處就在於此。”
“裝成綿羊的狼崽子,爪子都還未磨利索,就敢在虎豹窩裡亮牙。”
“小爺不過是順手推舟,想看看這狼崽子能在龍潭虎穴裡翻出多大的風浪。”
“是被撕碎了吞吃入腹,還是真有那個能耐將侯府掀個底朝天?”
夙風的臉色一言難儘,雖然不懂但也深以為然。
他家爺行事向來全憑心意,離經叛道更是常態。
在沈妄眼裡攪亂一池死水,的確要比那些無聊宴飲有趣。
夙風正想附和轉念又想起另一樁頭疼事:“爺,今晚這動靜鬨得屬實有些大了。”
“明日定是滿城風雨,夫人那邊若是問起,屬下該如何回稟啊?”
沈妄合上雙眼,半支著身子閉目養神:“照實說便是。”
照實說?
說他就是單純的想搗亂,喜歡霍霍人?
夙風苦著臉,他已經預見到明日自己屁股開花的場景了。
沈妄似是透過眼皮看穿了夙風的心,不耐煩開口:“因為,小爺樂意。”
沈妄微微揚起的下頜,帶著理所當然的肆意。
夙風:得,您是主子,您說的算。
……
風雪乍晴,京城下了整夜的雪,日光照來時,房簷下的冰晶被照的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盛棠綰兩世在這侯府頭一回睡了次安穩覺,而不是夜夜被噩夢侵擾。
她臉上的傷抹了謝回給的金瘡藥,已經不怎麼疼了,隻是還未消腫看著有些猙獰。
錦瑟侍奉著盛棠綰起身。
許也就是錦瑟命大,昨夜那一遭請來大夫看過後,隻道受了驚嚇與皮外傷,並無大礙。
盛棠綰本意是想讓錦瑟歇上幾日,但架不住這丫頭倔的很,說什麼也不肯躺下。
林氏那邊一早就派人在院子外候著了,說是要給盛棠綰換個院子。
想必這也是安信侯吩咐下來的。
盛棠綰身無長物,隻收拾了個小包袱,喝了昨夜大夫給開的驅寒藥這才出門。
她對這破舊的小院子沒什麼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