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鬨劇算是暫時落下帷幕。
那廂王慎之與陳敬廷各自乘著馬車,一前一後走在回府的路上。
今晚兩人都憋著一肚子的火,一個嫌對方多管閒事,一個氣對方隻會阿諛奉承。
忽地,前頭的王慎之聽得一聲馬叫,疑惑地撩開車簾朝後望去。
隻見後頭陳敬廷的馬車不知何時不見了。
不過他也並未放在心上,那老倔驢許是拐彎去滿香樓了。
陳敬廷的馬車行至偏僻巷子口突然停了下來。
陳敬廷揉著太陽穴問道:“發生何事了?”
車夫哆嗦道:“大,大人有人攔路。”
陳敬廷撩開車簾看去,隻見攔路之人隱在暗處,聽那聲音分明是沈妄身邊的侍衛夙風。
夙風對著陳敬廷抱拳:“還請大人留步,我家爺有請。”
沈妄?
這瘟神不是早走了嗎?這是又想作甚?
陳敬廷雖滿心疑慮與不情願,但還是下了車,跟著夙風走進了巷子深處。
一輛富貴繁麗的馬車靜靜停在巷子內。
車簾被掀開一角,露出沈妄那張風華絕代又帶著幾分邪氣的臉。
沈妄斜倚在軟墊上,姿態慵懶,仿佛隻是閒來無事請人敘舊。
“大人深夜勞碌,辛苦了。”沈妄嗓音聽不出喜怒。
陳敬廷麵目表情拱手:“下官分內之事。”
“不知小公爺喚我等前來有何指教?”
沈妄唇角勾起,隻是朝夙風遞了個眼色。
夙風會意上前,將手中的精致的荷包往前一遞。
“一點薄禮,給大人壓壓驚。”
陳敬廷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蠅,看也不看那荷包一眼,斷然拒絕:“小公爺的好意心領了。”
“這無功不受祿,不過是走個過場,小公爺不必如此。”
“若無其他事,下官告辭!”陳敬廷性子剛直,最為厭惡私下授受之事,尤其對方還是沈妄。
沈妄也不惱,他早就料到陳敬廷的反應,並未繼續強迫收下。
目光重新落在陳敬廷身上,漆黑的眼眸似是能看看透人心:“陳禦史性情中人,嫉惡如仇,數十年如一日,晚輩也是佩服的。”
“明日您老秉公直言便是,無需顧慮其他。”
陳敬廷冷哼一聲,半點好臉都沒有,他最是厭煩沈妄這些勳貴子弟的冠冕堂皇,虛偽至極的做派。
“不勞小公爺提點,老夫行事自有章法,小公爺還是管好自己就是。”
陳敬廷不願再與他虛與委蛇,抬步便走。
“陳大人慢走。”沈妄輕笑一聲,嗓音幽幽飄進陳敬廷的耳朵:“小爺隻是覺得,陳大人清正廉明,言路暢通無阻,自然是朝廷之福氣。”
“但有些事鬨得太過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您說呢。”
“水清則無魚,這個道理陳大人理應也懂得。”
陳敬廷聞言,腳步頓了頓。
離去時袖袍下的雙手已然握緊成拳:“小公爺既已有了人選,又何須再找下官浪費口舌。”
隨著陳敬廷罵罵咧咧地離去,沈妄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斂去,放下車簾道:“走吧,下一個。”
夙風撇撇嘴,幸好這條路上的巷子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