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安信侯府二公子,盛懷瑾。
盛懷瑾樣貌清俊,身上的月白錦袍纖塵不染。
與盛懷遠的衝動易怒不同,盛懷瑾向來以謙謙君子,溫和有禮的麵孔示人。
是安信侯與林氏最寄予厚望,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也是盛清歡最為依賴的人。
盛懷瑾披著端方君子的皮,永遠站在道德製高點,做著最惡毒的事。
“棠綰,就算你嫉妒歡兒也不該如此,你非要將家中鬨得雞犬不寧才甘心嗎?”盛懷瑾的聲音一如他的人那般,溫潤悅耳。
光影下他高大的身影籠罩著瘦弱的盛棠綰,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又是一口從天而降的黑鍋。
盛棠綰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微微擰著眉:“二哥何出此言?”
盛懷瑾雙眼平淡無波,居高臨下望著她:“大哥行事魯莽,不知所謂衝撞了妹妹,父親也已經責罰過他。”
“隻是棠綰,你當時若與大哥好好說,又何至於鬨到如此地步。”
盛棠綰心下譏諷,盛懷瑾是絕口不提盛懷遠是包著要她死的心,將她在大冬天扔在池塘中。
如今反而說她不懂事,不夠忍氣吞聲,沒有好言相勸盛懷遠。
盛棠綰眼中噙滿了淚花,發絲淩亂地貼在紅腫的臉頰上:“大哥深夜闖入我的院中,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扔到冰冷的池水中,要將我淹死。”
“我怕極了,一心隻想著活命,若非小公爺湊巧路過出手相救,此刻躺在院中的,怕就是我的屍身了。”
“二哥,我當真做錯了嗎?”盛棠綰字字泣血,不知是被嚇得還是氣的,單薄的身體不停顫抖,甚是可憐。
盛懷瑾愣了下,隨即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活命自然是要緊的。”
“大哥也固然有錯,那棠綰你就真的清白,一點錯都不曾有嗎?”
“你可知今夜之事鬨得如此難堪,還請來了都察院與刑部的人,明日父親在朝堂上隻會成為眾矢之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父親與侯府顏麵掃地,你我身為一家人日後又如何抬得起頭來?”
“傳出去亦會說棠綰你鐵石心腸,不念手足之情。”
聽得這番話,盛棠綰是真想給他鼓鼓掌,這時候又想起他們是一家人了。
將她丟在莊子不聞不問時,怎麼不說一家人了。
盛懷遠看似句句公允,為她著想,實則不過是為了盛懷遠開脫罷了。
想要將日後所帶來的所有輿論後果都推在她頭上。
門都沒有!
盛棠綰露出不解的神情:“依照二哥所言,我今夜受辱,甚至喪命都是活該?”
“人命關天,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哪怕是我在莊子都知曉的道理。”
“在京城,此等惡行難道就該遮掩在門內,任由行凶者逍遙,受害者就該忍氣吞聲嗎?”
“我的性命還比不上侯府一時的顏麵重要?”
“受害者還有罪嗎?”
盛懷瑾被她的連連反問噎住。
眉頭皺起,他沒想到印象中一向懦弱無知,大字不識的盛棠綰竟也有言辭犀利之時。
話語間占著理法與生死大義,讓他那套顧全大局的說辭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這些話真的是一個草包可以說出來的嗎?
盛懷瑾臉色沉了幾分,審視的目光在盛棠綰臉上巡視:“棠綰,二哥自是沒有那個意思。”
“你畢竟生在侯府,與歡兒都是父親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