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京中不比在鄉野莊子,一言一行皆關乎門楣,往後行事還需更顧全大局,更隱忍些才是。”
“有時候吃虧也是一種福氣,些許委屈忍忍便也過去了,再這般下去,莫說父親要對你失望,就是祖母怕也容不下你了。”
盛懷瑾還不忘將盛老夫人搬了出來。
呸!
既是福氣,希望日後盛懷瑾還記得今日這句話。
吃虧是福自是要好好吃個夠!
盛棠綰頭垂的更低了,她怕自己再多看盛懷瑾一眼就吐出來。
“二哥教訓的是,綰兒明白了。”盛棠綰雙手無措地揪著衣衫:“是綰兒不懂京中規矩,見識淺薄。”
“隻以為這等關乎性命的滔天大禍,若不分辨清楚,不僅自身難保,更會連累侯府名聲掃地,讓父親與祖母蒙羞。”
“這才想著總要給自己份保證,也給侯府一個交代。”
盛棠綰朝盛懷瑾挪了一小步,抬起的雙眼帶著迷茫與依賴。
“隻求父親不再將綰兒送回莊子,綰兒定聽從二哥所言。”
“兄長與父親祖母,莫要嫌棄綰兒太過愚笨,福薄就好。”
“綰兒真的不想再回到莊子,不想再挨打,過吃不飽穿不暖,與家犬搶食的日子了。”
“你說你曾與家犬搶食?”盛懷瑾呼吸一滯,自動忽略了她前麵幾句話。
眼中並非心疼而是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嫌棄。
盛棠綰自嘲般笑笑,嗓音帶著一種平靜的麻木:“他們故意將膳食喂給家犬,我若不搶等著我的便隻有餓死。”
“那你也不該與狗……”對上她無奈的淚眼,盛懷瑾到嘴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罷了,許就是他想多了,一個跟狗搶食的人能翻出什麼風浪。
她若隻在侯府苟活,不對歡兒造成威脅,他也願意容忍她幾分,無非就是施舍點小玩意給她就是了。
盛懷瑾眸中的審視褪去,神色也軟和了幾分,將溫雅兄長的模樣貫徹到底:“你不必過多憂慮,父親也隻是一時氣惱。”
“你既已知錯,往後定要謹記身份,安分守己。你與歡兒都是侯府女兒,父親與祖母自也不會虧待了你。”
盛懷瑾抬手似想拍拍盛棠綰的肩膀以示安慰。
轉念又想到她曾與狗搶食,嫌惡地將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來。
“記住二哥的話,安分些。”
“對你,對所有人都好。”最後這句話雖輕,卻是實打實的警告。
盛棠綰如蒙大赦,連忙福身行禮:“多謝二哥,我定謹記教誨。”
盛懷瑾不再看她,步履從容地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盛棠綰才緩緩直起身。
臉上仍掛著淚痕,眼中的驚懼與卑微卻退卻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清醒與冷漠。
今晚她與盛懷瑾交鋒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這個披著君子皮的二哥遠比隻會喊打喊殺的大哥要危險百倍。
盛棠綰睨了眼手上的大氅,還是披在了身上。
她還沒蠢到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天寒地凍的為了置氣將自己凍出個好歹來,不值當的。
盛棠綰攏緊身上的大氅,挺直瘦弱卻蘊藏著無儘韌勁的脊背,走近濃稠如墨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