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正心滿意足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聞言立刻好奇地坐了起來,她環顧著這間雖然由管道改造,卻布置得溫馨而又雅致的房間,有些不解地問道:“經費緊張嗎?可是我看這裡布置得很好啊,一點也看不出來缺錢的樣子。我還以為像刺玫會這樣有名的組織,應該會很有錢才對。”
“有名和有錢,很多時候是兩碼事,小派蒙。”左鈺溫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正悠閒地坐在一張扶手椅上,手中端著一杯邁勒斯剛剛泡好的、香氣四溢的紅茶。他看著娜維婭那略顯局促的神情,微笑著解釋道,“一個組織的聲望,往往來自於它所堅守的道義與原則。而堅守這些東西,通常…都不怎麼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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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維婭感激地看了左鈺一眼,仿佛找到了一個能理解自己處境的知音。她輕歎一口氣,那份屬於會長的坦然與擔當讓她不再掩飾,她攤開手,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左鈺先生說得沒錯。畢竟我們內部嚴禁做那些有悖道德或法律的暴利買賣,甚至很多時候,我們的經費都來自於那些擁戴我們的民眾的接濟和捐贈。”
“聽起來大家都不容易呢…不過能受到人們的擁戴,也還算值得吧?”派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覺得能被那麼多人喜歡,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其實幾年前,刺玫會在我父親手裡的時候,經濟狀況要比現在好不少…”娜維婭的聲音低了下去,那雙總是閃爍著太陽般光彩的蔚藍色眼眸中,浮現出一層難以言喻的黯然,“都怪我…能力不足。”
“你父親…是前一任的刺玫會老板嗎?”派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飛到娜維婭麵前,眨著大眼睛問道,“那他現在…?”
話問出口,派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觸碰到了一個敏感的話題,她看到娜維婭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不知所措。
“娜維婭小姐,”一直靜立在旁的邁勒斯適時地上前一步,他微微躬身,那溫和而又恭敬的姿態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守護之意,“如果您不願提及,就讓我來為客人們解釋吧…”
“不,”娜維婭深吸一口氣,她抬起頭,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雖然還殘留著悲傷,卻重新燃起了屬於強者的、不願逃避的火焰。她看著眼前的熒、派蒙和左鈺,語氣堅定地說道,“事到如今,我沒必要再逃避這個話題。作為並肩作戰過的搭檔,這也是我希望你們能夠了解的事。還是我自己來說吧。”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著那些沉重而又混亂的記憶,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仿佛隨之凝固了。
“我的父親名叫卡雷斯,”她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血與淚的重量,“也正是如今楓丹廷街頭巷尾,那些人稱之為「不義的卡雷斯」的那個人。”
“他在三年多以前,被認定為殺死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凶手。但他卻拒絕接受審判,最後…死在了決鬥場上。”
“居然…”派蒙的小嘴瞬間張成了圓形,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娜維婭,完全無法將眼前這個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女孩,與如此悲慘的過往聯係在一起。
“但我真的不相信,我的父親會是殺人凶手。”娜維婭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緊緊地攥住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這其中一定有冤屈…一定有!”
“那時候,他隻要接受審判,我相信,隻要經過官方的調查,肯定會發現什麼端倪,最終一定能證明他的清白。可是…”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困惑與痛苦,“可奇怪的是,他不僅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反而主動提出了要進行決鬥。而且,據說…”
她的聲音頓住了,仿佛接下來的話語是如此的沉重,讓她難以啟齒。
“…他在決鬥中受了很重的傷以後,明明已經可以判定為輸掉了決鬥,但他卻拒絕投降,執意要…要死在決鬥場上。”
“三年了,至今我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從她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滑落,她有些狼狽地彆過頭,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像那樣死去的話,才是真正失去了維護自己名譽的最後機會啊…”
熒一直安靜地聽著,她看著娜維婭那因悲傷而顫抖的肩膀,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感同身受的悲憫。她輕聲開口,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種足以穿透悲傷的冷靜與力量:“的確有些蹊蹺。”
她上前一步,遞給娜維婭一張手帕,繼續問道:“有什麼線索麼?”
“我想,與這件事最可能有關聯的,就是父親在那個時候…正在調查「少女連環失蹤案」。”娜維婭接過手帕,用力地擦了擦眼淚,那份屬於會長的堅強讓她很快便重新振作起來,隻是聲音依舊帶著濃重的鼻音。
“啊…所以你才一直也在調查少女連環失蹤案的事?”派蒙恍然大悟。
“嗯,”娜維婭點了點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眸顯得更加清澈,也更加堅定,“我也嘗試過調查當年父親的殺人案,但各種記錄、各種卷宗,都被我翻閱了無數遍,已經找不到任何新的線索了。”
“可是我相信,如果這件事真的跟少女連環失蹤案背後的勢力有關,那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不論父親是被人脅迫,還是被人陷害,哪怕…哪怕父親是真的動手殺了人,我都一定要知道「真相」…”
她輕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對已逝親人的埋怨與思念,“唉…他那個人啊…在活著的時候,就總是不喜歡把話跟我說清楚。就連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去的事,都一直要瞞著我…想不到如今,就連他的死,都要我自己去調查了。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啊,那個混蛋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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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看著她,那雙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理解與共鳴。她想起了自己那漫長的、尋找血親的旅途,想起了那些為了真相與親人而付出的艱辛與努力。“為了親人…渴望真相…”
她輕聲說道,仿佛在對娜維婭說,也仿佛在對自己說:“在這一點上,我們很像呢。”
“大小姐…”一直沉默的西爾弗,此刻也上前一步,他那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巒,語氣雖然依舊低沉,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忠誠,“我…不論有什麼我能做的事,請您儘管吩咐…”
“卡雷斯先生和您,都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也絕對不相信卡雷斯先生會是殺人犯!”邁勒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卡雷斯先生生前做了那麼多善事,幫助了那麼多走投無路的人,可殺人案一經出現,就立馬變成了人人唾棄的「不義的卡雷斯」…”
“就連曾經支持刺玫會的民眾數量都因此大大減少了,會內的財務情況,才變得如此緊張。”
“可是…人們第一時間不是應該表達質疑嗎?”派蒙還是覺得難以理解,“如果卡雷斯先生平時是個好人的話,為什麼大家會這麼輕易地相信他是凶手呢?”
“或許,人們就是喜歡這種「戲劇性」吧。”娜維婭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也並不是楓丹人的問題,而是哪裡的人都一樣…他們不僅喜歡看惡人改邪歸正的童話,也同樣喜歡看善良的人一著不慎,墜入深淵的悲劇。”
“怎麼能這樣…”派蒙氣鼓鼓地說道,“如果卡雷斯先生真是被冤枉的,那我們一定要弄明白真相,否則…否則也太令人難受了。”
“有時候,真相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願意相信的‘故事’。”左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放下茶杯,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的虛妄與真實,“一個英雄的隕落,遠比一個英雄的平凡落幕,更能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無關善惡,隻是人性中對強烈情感與戲劇衝突的本能追求。想要對抗這種根植於人性的洪流,需要的不僅僅是證據,更是足以改寫‘故事’的力量。”
他的話語讓娜維婭陷入了沉思,她第一次從一個如此宏大而又冷酷的視角,去審視自己父親的悲劇。
“還有一件事,”邁勒斯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卡雷斯先生當時的決鬥對象…正是那位克洛琳德小姐。”
“啊?是她嗎…”派蒙驚得險些從空中掉下來,她想起了剛才在廣場上,那位身手矯健、氣質冰冷的決鬥代理人,“那、那也就是說…相當於卡雷生先生是死在了與克洛琳德小姐的決鬥之中?”
熒的心也猛地一沉,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娜維婭在麵對克洛琳德時,那種混雜著感激、憤怒與疏離的複雜態度。那不僅僅是理念的不同,更是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名為“殺父之仇”的鴻溝。
“是啊,那的確不是那麼容易釋懷呢…難怪…”派蒙小聲地嘀咕道。
“克洛琳德小姐一直非常重視決鬥者的榮譽,在決鬥場上,如果對方不主動投降,她也不能選擇停手。”邁勒斯歎了口氣,繼續解釋道,“而且,她之前就認識卡雷斯先生,並且十分尊敬他的為人。但在決鬥中,見到卡雷斯先生那般堅決赴死的態度…她也不得不做出那樣的選擇…”
“我也並非不能理解她,”娜維婭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與無力,“隻是我還是…還是很難去麵對。”
“我、我也理解你,娜維婭,不用太勉強自己。”派蒙飛到她的身邊,用小小的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臂,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後來,克洛琳德小姐還告訴我們,在決鬥剛開始的時候,卡雷斯先生就對她說…希望可以拜托她,照看一下娜維婭大小姐的安全。”邁勒斯又拋出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細節。
熒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關鍵:“這說明…他的確是有意死在決鬥中的。”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邁勒斯點了點頭,神情無比沉重。
“一個即將赴死的人,將自己最珍視的女兒,托付給即將殺死自己的人。”左鈺的聲音平靜,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這聽起來荒謬,卻是最深沉的信賴。因為他知道,隻有決鬥代理人的榮譽與承諾,是超越了個人情感與立場,最堅不可摧的東西。他選擇的,並非是敵人,而是一個最可靠的、能替他履行最後職責的‘見證者’。”
“唉…拜托殺死自己的人來照顧我什麼的…那個混蛋老爹,怎麼想得出來…”娜維婭再也忍不住,她將臉埋進手掌,壓抑的哭聲從指縫間溢出。
“好了,”她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緒,抬起那張梨花帶雨卻依舊倔強的臉,對著眾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總之,這些就是我作為搭檔,想要跟你們分享的情報。有點像是訴苦一樣了…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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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事。”熒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堅定而又真誠,“我明白這件事對你的重要性了。”
“嗯,你們還是先好好回房休息吧,今天真的經曆了好多事呢。明天…我們再從長計議。”娜維婭站起身,為這場沉重的談話畫上了句號。
“是呀,今天真的好累…”派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請放心就寢吧,”西爾弗那如同磐石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像個忠誠的衛士般守在了那裡,“我會在這裡保護二位今晚的安全。”
在刺玫會的守護下,風平浪靜的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地下水道的通風口,斑駁地灑進房間時,派蒙才睡眼惺忪地從柔軟的床上爬了起來。
“呼啊…睡得真好,是這裡太有安全感了麼…”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感覺昨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她飛出房間,卻驚訝地發現,娜維婭早已等在了客廳裡,她的麵前擺著一堆看起來像是調查資料的羊皮紙,眼下帶著淡淡的黑眼圈,顯然是一夜未眠。
“欸,怎麼隻有你,娜維婭?”派蒙好奇地飛了過去,“你那兩個跟班呢?”
“我讓他們先回白淞鎮了,”娜維婭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那裡是我們的發源地和總部,有些事情需要他們去處理。這裡暫時沒有什麼事情要他們幫忙了。”
“我怎麼覺得你隻是嫌他們太嘮叨,故意把他們甩掉了。”派蒙一針見血地吐槽道,“話說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一直在這裡等我們嗎?”
“不,我剛剛從外麵回來,”娜維婭終於抬起頭,她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昨晚你們休息後,我先進行了一輪關於「瓦謝」這個名字的調查。”
“你難道一整晚都沒睡!?”派蒙驚訝地叫了起來。
“這麼重要的情報出現了,誰還睡得著呀?”娜維婭理所當然地說道。
“嗯…我好像剛說了自己睡得很好什麼的…”派蒙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不過可惜,”娜維婭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這個名字的存在,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從所有的公開記錄裡徹底抹去了一樣,我動用了刺玫會所有的情報網,卻哪裡都調查不到。”
“我想,這恰恰說明了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左鈺的聲音從房間門口傳來,他和熒也已經收拾妥當,走了出來,“對方越是想隱藏什麼,就越說明那東西的重要性。幕後黑手既然能做到這一點,也側麵證明了,瓦謝應該的確是他們最忌憚的關鍵證人。”
“那、那可怎麼辦,我們已經晚了一步嗎?”派蒙焦急地問道。
“不,還有希望,”娜維婭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有一處地方,他們就算想要動手腳,也幾乎不可能威脅得到…”
“那就是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個人所保存的、最詳儘的案件檔案。那些檔案由他親自整理保管,有著近些年所有案件最原始、最完整的資料。”
“如果你在泉水中看到的那個…嗯…純水精靈,是近期失蹤的少女之一的話,那想必在他的檔案裡,肯定可以找到相關的原始情報。”
“不愧是最高審判官,原來那維萊特先生工作這麼認真,還會自己整理保留案件的檔案。”派蒙忍不住發出了敬佩的感歎。
“那我們就快點出發去找他吧?”她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然而,娜維婭卻沉默了,她看著桌上的資料,遲遲沒有動身。
“嗯?不走嗎,娜維婭?”派蒙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了,是太困了嗎?”
“唉…沒事,”娜維婭勉強笑了笑,站起身,“我們走吧,去見那位…高高在上的最高審判官吧。”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麵對官方權威時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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