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插曲讓原本就有些沉重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芙寧娜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手指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被保護的感覺並沒有讓她感到安心,反而讓她心裡那份無力感更加強烈了。
最終,他們在一處舊水道邊的僻靜角落裡,找到了維爾蒙。他正一個人坐在冰冷的石階上,身邊放著幾個空酒瓶,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又消沉,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沒刮,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看到這麼多人突然找到自己,維爾蒙先是嚇了一跳,等看清來人是芙寧娜和熒她們之後,他那張因為酗酒而有些浮腫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痛苦和愧疚混雜在一起的複雜神色。
“你們…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了?”他慌亂地想把身邊的酒瓶藏起來,聲音沙啞得厲害。
“維爾蒙先生,我們是為了劇本的事情來的。”芙寧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儘量用一種平穩的語氣開口,“我們找到了波洛,但他需要你的幫助,才能真正完成奧蕾莉團長的遺作。”
一聽到“奧蕾莉”這個名字,維爾蒙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他抱著頭,痛苦地把臉埋進了膝蓋裡,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嘴裡反複念叨著:“彆說了…彆說了…我沒臉見她…我沒臉見任何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熒走上前,皺著眉頭問道,“奧蕾莉團長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
維爾蒙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喂,老頭。”左鈺不知道什麼時候晃悠了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維爾蒙,語氣裡沒什麼感情,“你就在這兒喝悶酒,事情就能解決了?你覺得奧蕾莉要是看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是會誇你‘情深義重’,還是會罵你是個‘沒用的懦夫’?”
左鈺的話像一把錐子,狠狠地紮進了維爾蒙的心裡。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左鈺,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心裡藏著事,大家都看得出來。”芙寧娜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忍。她想起了自己那五百年裡,心裡也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那種不敢告訴任何人,隻能自己一個人扛著的滋味,她太清楚了。她蹲了下來,視線和維爾蒙齊平,聲音放得很輕:“維爾蒙先生,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奧蕾莉團長,那就把真相說出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比你一個人在這裡折磨自己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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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芙寧娜的話觸動了他,或許是左鈺的刺激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酒精終於麻痹了他最後一道防線。維爾蒙看著眼前這幾張真誠又擔憂的臉,終於崩潰了。他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是我…都是我的錯!”他的哭聲裡充滿了悔恨和自責,“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貪圖那點讚助…如果不是我簽了那份該死的合同…團長她就不會去找那些人…她就不會失蹤!我不敢告訴大家真相…我沒臉見大家…我隻能躲起來……”
在眾人的一再追問和安撫下,維爾蒙終於斷斷續續地,道出了那個讓他備受煎熬的驚人真相。原來,在奧蕾莉團長失蹤前不久,他曾背著她,私下裡和一個看起來特彆熱情、出手也很大方的商人簽了一份合作協議。那個商人說,隻要允許他們在劇團演出的時候,推廣一種名叫“樂斯”的新型飲料,就會給劇團一大筆讚助。當時劇團的經營已經非常困難了,維爾蒙想著能為劇團分擔一點壓力,就動了心。他哪裡知道,那種飲料根本就有問題,甚至可能和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少女失蹤案有關係。後來,奧蕾莉團長無意中發現了這份合同,也察覺到了飲料的問題。她當時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罵了他一頓,然後就說要自己一個人去找那個商人理論,必須把這份該死的合約給解除了。然後…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個真相像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誰也沒想到,奧蕾莉團長的失蹤,背後竟然還藏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緣由。
沉重的真相讓空氣都變得窒息,但也像一盞燈,照亮了他們下一步該走的方向。芙寧娜強迫自己從那股巨大的震驚和悲傷中掙脫出來,她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冷靜地分析道:“那個商人…奧蕾莉團長去找他的時候,肯定不會空著手去。她那麼謹慎,很可能帶走了什麼能當成證據的東西,或者在什麼地方記錄下了她的發現。我們必須找到它。這不僅是為了完成劇本,也許…還能找到跟團長失蹤有關的更多線索。”
“沫芒宮!”派蒙突然想了起來,“芙寧娜,你之前不是說過,很多藝術家都會在沫芒宮租用私人的儲物櫃,用來放一些重要的手稿和資料嗎?奧蕾莉團長會不會也有一個?”
眾人想起了奧蕾莉團長在沫芒宮曾有一個用於存放創作手稿和重要物品的私人儲物櫃。芙寧娜畢竟曾在沫芒宮住了五百年,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得了。在她的帶領下,他們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那個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灰塵的櫃子。櫃子是鎖著的,勞維克他們並沒有鑰匙。
“這下麻煩了,沒有鑰匙怎麼打開?”派蒙繞著櫃子飛了一圈,一臉苦惱。
“這種小事,就不用那麼麻煩了。”左鈺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還挺結實的鎖芯。他伸出手指,在鎖孔上輕輕點了一下,嘴裡念叨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詞。隻聽“哢噠”一聲輕響,那個鎖就自己彈開了。
派蒙的眼睛都瞪圓了:“哇!左鈺,你什麼時候還學會開鎖了?”
“一點生活小技巧而已。”左鈺聳了聳肩,懶得解釋。
打開櫃子,裡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疊疊厚厚的劇本草稿和排練筆記。在這些東西的最下麵,他們發現了一本看起來很舊的、封麵是深藍色的私人筆記本。
筆記本的前半部分,大多都是奧蕾莉寫下的創作靈感,對角色的分析,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排練筆記。字跡很娟秀,能看出來她對戲劇的熱愛。但翻到後麵,筆記本的風格突然變了。上麵開始出現關於那個可疑的商人和“樂斯”飲料的記錄。字跡變得越來越急促,有的地方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劃破了紙張。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在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心裡充滿了憤怒和深深的憂慮。
而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隻有一行字。那行字寫得很用力,筆鋒帶著一種決絕。
“即便泉水終將乾涸,但那份滋潤大地的願望,從未改變。這並非悲劇,而是選擇。”
這句話,正是《水的女兒》這部戲裡,女主角決定犧牲自己之前,最重要的一句台詞的草稿!
所有人都明白了。奧蕾莉團長即使在麵對危險和困境的時候,心裡想的,依然是她的作品,是她想通過這個故事傳達出去的信念——犧牲,不是被逼無奈的悲劇,而是源於愛與責任的、主動的選擇。
芙寧娜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行字跡,那上麵仿佛還殘留著奧蕾莉的體溫和決心。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劇團團長的敬意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共鳴。她輕聲說:“我明白了…結局不應該隻是浪漫的希望,也不應該隻是沉重的悲劇。它應該是…對‘選擇’本身的禮讚。奧蕾莉團長已經把答案告訴我們了。”
帶著找到的答案和一種沉甸甸的決心,眾人回到了劇團。芙寧娜把筆記本裡的發現告訴了大家,然後,她提出了一個讓所有成員都震驚不已的建議:“我認為,《水的女兒》應該在歐庇克萊歌劇院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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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歌劇院?”勞維克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芙寧娜女士,那可是…那可是全楓丹最高規格的舞台啊!我們這種小劇團…怎麼可能……而且,那個地方會不會太豪華了,反而顯得不合適?”
“不。”芙寧娜搖了搖頭,她的眼神堅定而又清澈,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奧蕾莉團長的故事,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遺作,還有她,以及所有為了夢想堅持到最後的你們…完全配得上最好的舞台。這跟炫耀沒關係,這是對夢想和犧牲的、最高的敬意。”
在芙寧娜的堅持和陪同下,他們找到了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出乎意料的是,那維萊特在聽完了他們的來意,以及關於奧蕾莉團長的整個故事之後,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同意了出借歐庇克萊歌劇院的舞台,用於這場特殊的演出。
事情順利得讓劇團的成員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演出結束之後,那維萊特特意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芙寧娜。
“芙寧娜女士,”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那雙深紫色的眼眸裡,似乎多了一點彆的東西,“歐庇克萊歌劇院永遠都歡迎你。經過這件事,你有沒有考慮過…重新回到舞台上?”
芙寧娜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很清淡,卻又無比真實的微笑:“謝謝您,那維萊特先生。但…還是不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扮演了太久太久的彆人,現在…我想先好好地做回自己。不過…”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次的經曆讓我明白了,舞台也不光隻有一種形式。以後,或許…我不會再那麼排斥登台了,隻是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和理由。現在的我,更想去感受和經曆更多真實的故事。”她還提到了之後需要接受《蒸汽鳥報》的采訪,想把這些感悟分享出去。
演出的日期一天天臨近,排練在芙寧娜的指導下,緊張而又高效地進行著。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就在演出前一天,大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柯莉歐因為連日來的緊張排練和巨大的情緒波動,病情突然加重了。醫生說她必須立刻住院靜養,彆說演出了,現在連下床都變得很困難。
“對不起…大家…對不起……”病床上的柯莉歐虛弱地哭泣著,眼淚打濕了枕頭。她的心裡充滿了絕望和深深的愧疚。
這個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靂,把整個劇團都給打懵了。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絕望之中。沒有了主演,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變成一個笑話。
就在這一片愁雲慘淡,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芙寧娜站了出來。她看著病床上哭得快要喘不上氣的柯莉歐,又看了看周圍那些臉上寫滿絕望的同伴們。她沉默了幾秒鐘,像是在心裡下了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心。
“讓我來吧。”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又無比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所有人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芙寧娜女士…您…您不是說……”勞維克結結巴巴地,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我熟悉柯莉歐的每一個走位和每一句台詞,這些天的排練,我看過無數遍了。”芙寧娜解釋道,她的語氣冷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而且,我想我現在…或許能真正理解‘可莉歐’劇中女主角的名字)的選擇了。”
她走到柯莉歐的床邊,輕輕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好好休息。你的夢想,還有奧蕾莉團長的夢想,暫時由我來替你們接過來。”
然後,她轉過身,麵對著眾人,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而又純粹的光芒:“這是為了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為了完成一個真實的承諾。”
歐庇克萊歌劇院,燈火輝煌,座無席。
幕布緩緩拉開,《水的女兒》如期上演。芙寧娜飾演的可莉歐,一登場便抓住了所有觀眾的心。她沒有刻意模仿柯莉歐,而是注入了自己對角色、對奧蕾莉團長、對“犧牲與選擇”的理解。她的表演,褪去了“水神”時期的浮華與誇張,變得內斂、深刻而充滿力量,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停頓,都蘊含著豐富的情感。
當劇情推向高潮,可莉歐為了所愛之人與故土,毅然選擇犧牲自己時,芙寧娜的演繹震撼了全場。沒有聲嘶力竭的呐喊,隻有一種平靜而堅定的決絕,以及眼底深處無限的溫柔與眷戀。
最後一幕,左鈺無需提醒,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悄無聲息地打了個響指。
刹那間,夢幻般的“生命之光”效果籠罩舞台,那流動的、溫暖的藍色光流再次浮現,比排練時更加瑰麗壯觀,將可莉歐化作永恒清泉的瞬間渲染得如同神跡,卻又充滿了人性的光輝與溫暖。整個歌劇院陷入了寂靜。
劇情的最後,芙寧娜放聲歌唱:
“啊,若化水複回歸途
令故土朝暮如初
啊母親可否將我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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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四季流溯,引萬籟馳騖
所過處百廢複蘇
亦充盈摯愛的心湖
愛,就將這酣夢深埋
訣彆如繁花盛開
似你我往懷,愉快悲哀
愛,我會在過去未來
注視這世間精彩
一切從未改,未改……”
整部戲劇結束,眾人依然沉浸於劇團眾人完美的表演和芙寧娜天籟般的歌喉中,過了好一會兒,觀眾席爆發出雷鳴般、經久不息的掌聲。
演出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落幕之後,後台充滿了激動與淚水,但淡淡的傷感依然存在。劇團終究還是要解散。
“雖然劇團結束了,”勞維克看著大家,眼中含淚卻帶著希望,“但奧蕾莉團長的夢想不會結束。我會繼續從事戲劇相關的工作。我相信大家也會帶著這份經曆,走向新的未來。”
芙寧娜看著他們,微笑著說:“是的,未來還有很多可能。這次經曆對我來說…非常珍貴。”她似乎真的放鬆了許多,對未來的期待也變得更加真實。
喧囂過後,芙寧娜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經曆了這一切,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充實。
忽然,胸口傳來一陣溫暖的悸動。她疑惑地低頭,隻見一團柔和純淨的藍色光芒在她胸前亮起,迅速凝聚成型——一枚鑲嵌著銀邊、晶瑩剔透的水元素神之眼,正靜靜地散發著屬於她自己的、真實的光芒。
芙寧娜難以置信地捂住嘴,淚水終於滑落。這不再是他人賦予的職責或力量,而是對她自身意誌、她選擇的道路、她真實的“渴望”最崇高的認可。
遠處,左鈺嗬嗬一笑,自言自語道:“那維萊特,你果然獲得了發放神之眼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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