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著說道:“我們要務必小心。”
“我們?”威爾斯向她問道。
“我覺得自己能留在你們的裝甲部隊,”她回應道,“畢竟我對你們部隊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你的手臂狀況如何?”
“疼得厲害。”
“真希望能給你注射嗎啡。”
“你的醫療包裡沒藥了?我胳膊現在劇痛難忍。先生,你為何不給我打嗎啡?”
“我們已經用完了,夫人。”
“我不信你,”她捂著胳膊,聲音嘶啞地說,“我感覺你們是想私藏。”
威爾斯沉默不語,他天賦異稟,根本沒考慮過醫療物資這些問題。此時“豹”式坦克在三條道路的交叉口轟然停下,那裡擠滿了運兵車,甚至還有一輛載滿傷員的民用巴士。他頭一回仔細打量她,她大概四十歲上下,灰色的眼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哪怕一點嗎啡也好,”她再度懇求,“求你了。”
在他們的豹式坦克前方,一輛救護車被困住,馬匹累得前腿跪地,車上的傷員被蜂擁而過的人群擠得大聲哭喊。
“在柏林基地的時候,我們的最後一點嗎啡就用完了,”炮手梅爾對著向導解釋道,“一名像我這樣的士官被彈片擊中腎臟,疼了三天後才掛,我們一直儘可能減輕他的痛苦。嗎啡用完後,他求我開槍打死他。”
她抬手擦了擦鼻子,顯然受到了觸動。
“你開槍打死他了嗎?”
“嗯,我朝他腦袋開了一槍。要是換作我,也希望那時有人能這麼對我。”
梅爾說完,威爾斯繼續補充道:“聽著,等下我會儘力給你弄點嗎啡。畢竟你幫了大忙。”
南麵和東麵傳來陣陣喧鬨聲,步兵從外圍衝進來,呼喊著蘇聯紅軍正以兩三輛坦克為一組強行展開攻擊。
樹木愈發稀疏,偶爾能瞥見蘇聯飛機的輪廓在藍色夜空中劃過樹冠。他們趕忙砍下更多樹葉,覆蓋在車體和炮塔上,在沿著哪怕稍有暴露的軌道行進前,都會急切地望向天空。
在樹林間的一處空曠地帶,他們遭遇了一支由三輛四號坦克殲擊車組成的部隊——那是安裝在四號坦克底盤上的低矮坦克殲擊車。他們停在其後方,看著它們正搜索著樹梢間的空隙,尋覓飛機蹤跡。
第一輛殲擊坦克啟動,沿著空曠軌道疾馳而去,衝進了更深、更茂密的森林。第二輛坦克也立刻發動引擎,隨後也如法炮製,衝過了空地。
最後一輛殲擊坦克花了許久查看天空——直至威爾斯他們等得不耐煩了,發出呼叫,讓它要麼移動,要麼離開道路。它的指揮官對這些呼叫置若罔聞——倘若他能聽到的話——但最終下達了移動命令。
就在這輛低矮的車輛搖搖晃晃駛入空地時,伊爾2的身影從他們頭頂掠過。這輛坦克加速前衝,想要衝進對麵茂密的樹林,剛衝到半路,一連串火箭彈便穿過樹林,炸斷樹枝,正中這輛四號殲擊車側翼。
那輛戰車猛地騰空,履帶又重重砸落在地上。濃煙從格柵中噴湧而出,它朝著路邊的樹木側翻過去,勢頭不減,一下子撞倒了幾棵樹,車身也跟著翻轉。
樹木劇烈搖晃著倒下,這不僅暴露了道路的殘骸,也讓蘇聯紅軍飛行員能更清晰地看到森林深處的情形。那輛殲擊坦克的發動機尾氣口噴出一團火焰,在一片碎木中停了下來。
緊緊抓著威爾斯“豹”式坦克的人紛紛跳下車,朝著森林深處狂奔而去,因為每個人都預感到即將發生的危險。平民、士兵和醫護人員——全都迅速跳開,從他們身邊逃離,遠遠避開蘇聯飛機的目標。
唯有那位平民婦女留了下來,緊緊抓住炮塔後部,顯然是被嚇得動彈不得。威爾斯則快速掃視天空,尋覓調頭過來的蘇軍飛機。
然而,他什麼也沒看到,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於是立刻告訴司機韋斯特,趕緊啟動穿過空地。這無疑十分危險——但留在原地更加凶險,因為樹叢已然散開,而那輛燃燒著的“四號殲擊坦克”正赤裸裸的向蘇軍飛機展示目標。
威爾斯蹲在炮塔裡,駕駛員韋斯特猛地一推,推背感將他們狠狠地頂到裝甲壁上。透過潛望鏡,他隻見樹木飛速閃過,還有那燃燒的坦克,一名乘員正掙紮著從艙口爬出,但整個軀乾都已著火。
緊接著,前方的道路被爆炸的火箭照亮,火箭撕裂了地麵和樹木,彈片朝坦克襲來,當他們穿過爆炸的煙霧時,碎片不斷敲打著車體。
他們身後的坦克部隊也迅速行動起來,不到一分鐘,“豹”式坦克護衛著無炮虎王和兩輛“虎王”坦克便穿過樹林,駛入了相對安全的茂密樹叢。
行駛一段距離後,他們停了下來,威爾斯爬上炮塔查看車體狀況。在周圍,士兵和平民們正緩緩重新集結,穿過樹林追趕上來。
在威爾斯“豹”式坦克的發動機艙裡,那位平民女子仰麵躺在發動機格柵上,衣服被油煙熏得漆黑,還有部分被火箭彈的彈片撕得粉碎。
她雙眼圓睜,仍有呼吸,但空氣正從胸部的傷口中發出長長的嘶嘶聲。威爾斯趕忙把她抬起來,交給地麵上的平民。這一舉動讓她劇痛難忍,她輕聲啜泣,眼神遊離。瑞奇托芬走過來,雙手叉腰,站在威爾斯身旁。
“我們得繼續前進,”瑞奇托芬看著那女人說道,“戰鬥轟炸機到處都是。”
“我答應給這女人找嗎啡,”威爾斯說道,“可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嗎啡了。”
“她快要死了。”
“但她幫我們找到了道路。她幫了我們很多。”
瑞奇托芬歎了口氣,讓人拿來他自己的醫療包。他取出一瓶嗎啡,給女人注射到胳膊裡。藥效發揮作用後,女人輕輕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她吃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塞給威爾斯。威爾斯接過照片,女人隨即一動不動。他猜她離死期大概還有十到二十分鐘。至少她是在平靜中離去。
威爾斯瞥了一眼她給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與垂死女子的相似模樣表明那是她的女兒。他皺起眉頭,把照片放進上衣口袋。
這時,更多的飛機低空呼嘯著掠過樹梢,他們剛剛駛過的那條路上迸發出陣陣橙色的火焰。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想起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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