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同珢離開後的第一年,我養成了每周檢查三次監控設備的習慣。那些隱藏在世明高中、樸涎鎮家附近和全宰寯常去酒吧的微型攝像頭,成了我與那個遠去女孩唯一的聯係。
便利店的老板娘在我第十次請假去更換攝像頭電池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周小姐,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私人調查。"我撒了個謊,遞給她一盒昂貴的進口巧克力作為封口費,"客戶隱私,抱歉不能多說。"
老板娘識相地沒再追問,但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警惕。我不怪她——這十八年來,我確實變得越來越像個怪人。
係統偶爾會給我更新文同珢的情況:她在中國順利入學,成績優異;她開始學習圍棋,水平進步神速;她交了幾個朋友,但始終保持距離...這些零碎的信息是我漫長等待中的唯一慰藉。
朱如炡偶爾會來便利店買咖啡。歲月對他格外仁慈,四十多歲的他依然挺拔英俊,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他從不提起文同珢,但每次看到世明高中的新聞,他的眼神都會變得格外銳利。
第五年,我在新聞上看到樸涎鎮結婚的消息。照片上的她穿著昂貴的婚紗,挽著一個英俊男人的手臂——河度領,未來將成為文同珢複仇棋局中關鍵一環的男人。我立刻將報道掃描存檔,標注日期,加入不斷膨脹的證據庫。
那天晚上,係統罕見地主動開口:"宿主情緒波動異常。"
"隻是工作。"我冷淡地回答,將樸涎鎮婚禮視頻的備份鎖進保險箱。
"提醒宿主:距離關鍵節點還有十三年。過度情感投入可能影響任務完成。"
我沒有回應,隻是調出文同珢最近的照片——她站在長城上,黑發飛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那個笑容讓我既欣慰又心痛。
第十年,我的公寓遭遇了一次入室盜竊。小偷翻遍了每個抽屜,卻對桌上的現金視而不見,直奔我的電腦。幸好所有關鍵證據都有三重備份,但我明白——樸涎鎮的母親仍在追查當年那個"可疑保潔員"。
我不得不搬了家,在新公寓安裝了最先進的安保係統。便利店的老板娘退休了,新店主是個冷漠的年輕人,對我的頻繁請假毫無容忍。我辭去了工作,用係統提供的資金開了家小網吧,這樣既能維持生計,又能名正言順地接觸電腦設備。
第十五年,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樸涎鎮女兒入學的消息。那個叫樸慏梧的小女孩穿著精致的校服,笑容天真無邪。看著那張照片,我的手不受控製地發抖——這就是未來文同珢要接近並利用的孩子。
"係統,這太過了..."我喃喃道,"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
"曆史必須按原定軌跡發展。"係統冰冷地回應,"樸慏梧是關鍵棋子。"
那天晚上,我喝得爛醉,對著文同珢留下的空座位舉杯:"你到底變成了什麼樣的人..."
第十八年春天,係統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警報:"注意!文同珢已返回韓國!"
我手中的咖啡杯差點跌落。十八年了...終於...
"她在哪裡?"我急切地問道。
"信息不足。請宿主保持常態,等待自然接觸。"
我強迫自己深呼吸,整理網吧淩亂的櫃台。十八年的等待教會了我耐心,但此刻我的心臟跳得像是要衝出胸腔。
三天後,一個下雨的傍晚,網吧門鈴響起。我頭也不抬地喊道:"身份證登記,一小時四千韓元。"
"周姐姐。"
這個聲音像電流般擊中我的脊椎。我猛地抬頭,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站在門口——高挑優雅,黑發及肩,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風衣。她的麵容成熟了許多,但那雙眼睛...依然是我記憶中的樣子,隻是更加冰冷沉靜。
"同珢?"我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完美得像是計算過的:"好久不見。"
我繞出櫃台,想擁抱她卻又不敢。十八年是一段太長的時光,足以讓最親密的人變成陌生人。文同珢似乎理解我的猶豫,主動上前輕輕抱了我一下。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
"你...變了好多。"我結結巴巴地說,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四十三歲的中年婦女,而她正值盛年,光彩照人。
文同珢的目光掃過我的網吧,評估著什麼:"我們需要談談。這裡安全嗎?"
我點點頭,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帶她走進後麵的小辦公室。一關上門,文同珢就卸下了那副完美麵具,眼神變得銳利而急切。
"證據還安全嗎?"
"全部安全。"我打開牆上的隱藏保險箱,取出那個陪伴我十八年的硬盤,"所有備份都在,包括你走後我繼續收集的資料。"
文同珢接過硬盤,手指輕撫表麵,像撫摸一件珍寶。她迅速連接到我辦公室的電腦,瀏覽起那些文件。看著她熟練地操作各種加密軟件,我意識到她已經成為了我當年希望她成為的那個技術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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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涎鎮現在叫河涎鎮了。"她平靜地說,調出一張全家福,"丈夫河度領,女兒樸慏梧,八歲,在藝鬆小學讀二年級。"
我注意到她說"樸慏梧"而非"河慏梧",刻意強調孩子的父係血緣。這細微的用詞選擇讓我不寒而栗——她已經將那個無辜的孩子納入了複仇版圖。
"你的計劃是?"我小心翼翼地問。
文同珢打開一個加密文件夾,裡麵是她精心設計的複仇藍圖。圖表、時間線、人物關係網...複雜得像一場軍事行動。我的目光被其中一個環節吸引——"接近河度領"。
"你要...接近她丈夫?"我聲音發緊。
"通過圍棋。"文同珢簡短地解釋,"河度領是業餘高手,每周三在鬆岩圍棋會所下棋。我從十五歲開始專攻圍棋,就是為了這一天。"
我胸口發悶。這比劇中更加冷酷算計——她竟然從十五歲就開始為複仇布局!
"那孩子呢?"我忍不住問。
文同珢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樸慏梧在藝鬆小學。我查過了,他們正在招聘美術代課老師。"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她真的打算利用那個無辜的孩子...但當我看到文同珢眼中閃過的痛苦時,我突然明白了——這對她而言同樣艱難。她不是冷血怪物,隻是仇恨讓她彆無選擇。
"係統警告:宿主情緒波動劇烈,可能影響關鍵決策。"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比以往更加刺耳,"提醒:河度領接觸環節必須由文同珢獨立完成。"
我咬緊牙關,沒有回應係統,而是對文同珢說:"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她關閉電腦,直視我的眼睛:"你已經幫了最重要的部分——守護這些證據。但現在..."她猶豫了一下,這是十八年來我第一次看到她不自信的樣子,"我需要一個落腳點。樸涎鎮的人脈太廣,租房可能會留下痕跡。"
"你可以住我這裡。"我立刻說,"網吧後麵有間小臥室。"
文同珢搖搖頭:"太危險。如果樸涎鎮的母親還在追查你..."
"她八十多歲了,早就退休了。"我安慰她,"而且我這十八年非常小心。"
最終,文同珢同意暫時住下,但堅持要用假名和偽裝。看著她熟練地改變發型、戴上平光眼鏡,我既佩服又心痛——這些生存技能本該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