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將手中的古籍輕輕合上,指尖微微發抖。燭火搖曳,在她臉上投下不安的光影。這本從李蓮花書房借來的《南疆毒物誌》中,夾著幾頁泛黃的筆記,上麵記載的碧茶之毒症狀與現代某種化學中毒幾乎一模一樣。
更令她心驚的是筆記末尾那段話:
"此毒非本界之物,乃天外客攜來。吾窮儘畢生所學,僅能壓製,無法根除。後世若有緣者見之,切記..."
筆記到此中斷,像是作者突然擱筆。但最讓寧語震驚的是字跡——雖然年代久遠,但那獨特的筆畫轉折與她祖父的筆跡驚人相似。
"不可能..."寧語喃喃自語。她祖父是著名的中醫教授,十年前就已去世。怎麼會在這個世界的古籍上留下筆記?
窗外傳來腳步聲,寧語迅速將筆記塞回書中。李蓮花端著一碗藥湯推門而入,今日他氣色好了許多,步履也比往日輕快。
"寧姑娘,該喝藥了。"他將藥碗放在桌上,目光掃過那本《南疆毒物誌》,"在研究碧茶之毒?"
寧語強作鎮定:"嗯,想看看有沒有新思路。"她接過藥碗,苦澀的氣味讓她皺了皺鼻子。
李蓮花在她對麵坐下:"寧姑娘近日氣色不佳,可是太過勞累?"
寧語搖頭,小口啜飲藥湯。自從笛飛聲那日來過後,她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加上這個驚人發現,更是寢食難安。
"李公子,"她突然問,"這本書...是從哪裡得來的?"
李蓮花目光微動:"早年遊曆時所得。為何突然問起?"
寧語猶豫片刻:"裡麵的筆記...很特彆。作者似乎對碧茶之毒有獨特見解。"
"確實。"李蓮花輕輕撫過書脊,"據傳是百年前一位異人所著,可惜殘缺不全。"
異人。這個詞讓寧語心跳加速。難道她祖父也曾經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是說...這隻是一個驚人的巧合?
"寧姑娘似乎對筆記很感興趣?"李蓮花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寧語低頭掩飾表情:"隻是覺得...見解很獨到。"
李蓮花沒有追問,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燭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
"對了,"他轉移話題,"方多病查到那支商隊最後一名成員的線索,明日我們需前往臨海鎮一趟。寧姑娘可要同行?"
"當然。"寧語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即想起什麼,"不過...我的活動範圍..."
李蓮花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新配的藥,應該能讓你走得更遠些。"
寧語接過瓷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那一瞬間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李蓮花似乎也怔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多謝。"寧語輕聲說,將瓷瓶小心收好。
"早些休息吧。"李蓮花起身,白衣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明日辰時出發。"
他離開後,寧語再次翻開那本古籍,仔細研究那幾頁筆記。如果這真是祖父所寫,意味著什麼?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的背後,是否隱藏著更深的聯係?
帶著這些疑問,寧語輾轉難眠。
......
臨海鎮距離蓮花樓有兩日路程。三人騎馬而行,寧語已經能較熟練地駕馭馬匹,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狼狽。
沿途風景如畫,遠處青山如黛,近處田野金黃。寧語卻無心欣賞,滿腦子都是那幾頁筆記的內容。她偷偷觀察李蓮花,想知道他是否知曉更多關於"異人"的事情,但後者一路上都神色如常,隻是偶爾咳嗽幾聲。
"前麵就是臨海鎮了。"第二日傍晚,方多病指著遠處的一片建築群,"據線報,商隊最後那名成員——船老大趙三就藏在這裡。"
寧語眯眼望去,小鎮依山傍海,港口停泊著十幾艘漁船。夕陽西下,海麵泛著金色的波光,美得令人屏息。
"我們先找客棧住下。"李蓮花說,"明日再尋趙三。"
三人入住一家名為"聽濤閣"的客棧。晚飯後,方多病去鎮上打探消息,李蓮花和寧語在院中喝茶。
海風徐徐,帶著鹹濕的氣息。寧語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懷念現代的海邊度假。不知道父母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在瘋狂尋找她?
"寧姑娘似乎心事重重。"李蓮花的聲音溫和地響起。
寧語回過神:"隻是...想家了。"
李蓮花給她斟了杯茶:"寧姑娘的家在何處?"
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寧語鼻頭一酸。她該如何描述那個有電燈、手機、汽車的世界?"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輕聲說,"可能永遠回不去了。"
李蓮花沉默片刻:"有時候,遠離故土反而能找到真正的歸宿。"
寧語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海平麵,眼神悠遠而寂寞。她突然想起李蓮花也是個沒有"家"的人——蓮花樓雖然精巧,但終究是一座可以移動的樓閣,而非紮根於某處的家園。
"李公子有想過安定下來嗎?"寧語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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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收回目光,唇角微揚:"江湖中人,何處為家?"他頓了頓,"不過蓮花樓確實該修繕了,有幾處木板已經腐朽。"
寧語聽出他在故意轉移話題,也不深究。兩人靜靜品茶,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時刻。
方多病匆匆歸來時,已是月上中天。
"找到了!"他壓低聲音,"趙三就藏在港口西側的一艘破船上,明早潮水一漲就會出海。"
李蓮花放下茶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
港口在月光下顯得陰森詭異。廢棄的漁船像一具具骷髏,隨著海浪輕輕搖晃。方多病領著兩人來到一艘半沉的舊船前,指了指船艙。
"就在裡麵。"
三人悄悄登船。腐朽的甲板在腳下發出不祥的吱呀聲。寧語跟在最後,心跳如鼓。突然,她的腳踩到一塊鬆動的木板,發出"哢"的一聲脆響。
船艙內立刻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黑影破窗而出,向港口東側狂奔。
"追!"方多病縱身躍下船。
李蓮花和寧語緊隨其後。趙三顯然熟悉地形,在錯綜複雜的碼頭間靈活穿梭。眼看距離越拉越遠,寧語突然注意到潮水方向。
"他去不了東邊!"她大喊,"那邊的棧橋漲潮時會被淹沒!"
李蓮花聞言立刻改變路線,抄近路包抄。方多病則繼續緊追不舍。
果然,趙三跑到東棧橋儘頭時猛然刹住——前方海水已經漫過橋麵。他轉身想逃,卻被方多病和李蓮花前後堵住。
"趙三,我們不是來害你的。"李蓮花上前一步,"隻想問幾個問題。"
趙三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他眼神閃爍,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少廢話!你們和那些人是一夥的!"
"哪些人?"方多病問。
"少裝糊塗!"趙三揮舞著匕首,"為了那鐵盒,他們已經殺了四個人!"
寧語心頭一凜——果然是為了放射性礦石!
李蓮花不動聲色:"我們也在查這件事。告訴我鐵盒裡裝的是什麼,或許能幫你。"
趙三冷笑:"幫?那東西沾者即死!杜老大就是碰了它,三天內全身潰爛而亡!"
寧語上前一步:"是玄鐵對不對?從天而降的玄鐵?"
趙三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他隨即又警惕起來,"不對...除非你也是他們的人..."
"我是大夫。"寧語儘量使聲音平穩,"我見過類似的病症。那東西有劇毒,你們不該碰它。"
趙三的匕首微微下垂:"我們哪知道...杜老大隻說值大錢..."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寧語心頭一緊:"你接觸過那東西?"
趙三點頭,表情痛苦:"搬過那鐵盒...最近開始咳血..."他身子一晃,跪倒在地。
寧語想上前查看,李蓮花卻攔住她:"小心有詐。"
"他真的很危險。"寧語急切地說,"那種毒會傳染給周圍的人!"
李蓮花猶豫片刻,終於點頭。寧語立刻跑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趙三。近距離看,他的症狀更加明顯——眼白泛黃,牙齦出血,頸部淋巴結腫大。典型的急性輻射病症狀。
"鐵盒現在在哪裡?"她一邊檢查一邊問。
趙三喘息著:"被...被那些人搶走了...說是要運到...東海..."
"什麼人?長什麼樣?"方多病追問。
"蒙麵...不知道..."趙三突然抓住寧語的手,"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得像杜老大那樣..."
寧語咬唇。在現代,這種程度的輻射病尚且難以治愈,更不用說在古代了。但她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