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寺的鐘聲在晨霧中回蕩,我緊了緊鬥篷,跟隨知客僧穿過回廊。李未央已在偏殿等候,麵前攤開幾張泛黃的紙頁。
"找到了!"她一見我便起身,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馮姨娘房中的暗格裡有這些信件,雖然大部分已燒毀,但剩下的足夠證明她與叱雲家勾結。"
我接過殘頁,仔細辨認上麵的字跡。信中隱約提到"李氏女"、"毒計"等字眼,還有一處完整的署名——叱雲南。
"這足夠證明他們密謀害你,但對你母親的死因..."我搖搖頭。
李未央咬住下唇:"還不夠。但我發現一件怪事——"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這是在馮姨娘首飾盒暗層中找到的,上麵刻著"餘"字。"
我心頭一跳。拓跋餘?劇中他是反派之一,但按照時間線,他現在應該還未與李家有直接聯係。這個世界的劇情果然與電視劇不同。
"先收好,彆打草驚蛇。"我將玉佩還給她,"馮姨娘發現信件丟失了嗎?"
"尚未。她這兩日去了叱雲家。"李未央冷笑,"說是探親,怕是去密謀了。"
我從荷包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配的藥粉,無色無味,撒在衣物上可追蹤。下次馮姨娘出門,可派心腹侍女暗中跟隨。"
李未央驚訝地接過:"季姐姐怎會懂得這些?"
"書上看的。"我輕描淡寫地帶過,"對了,聽說三日後高陽王府舉辦詩會,你可收到請帖?"
她點點頭,眉頭微蹙:"李長樂定會借機刁難。她近日與叱雲家走得很近,怕是又在謀劃什麼。"
"那我們更該去。"我握住她的手,"正好借機觀察叱雲家的動向。"
回府後,我立刻著手準備。詩會這種場合,既是展示才華的機會,也是危險的社交場。我必須表現得體,又不能太過突出惹人忌憚。
春桃幫我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一套湖藍色衣裙,既不張揚也不顯沉悶。我又親自挑選了幾首記得的唐宋詩詞,稍加改動以符合這個時代的風格。
詩會當日,高陽王府車水馬龍。我與李未央同乘一車,遠遠就看見李長樂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一襲紅衣耀眼奪目。
"那是叱雲南的妹妹叱雲柔,"李未央小聲介紹,"站在她旁邊的就是拓跋餘。"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個身著墨藍錦袍的男子正含笑與賓客寒暄。他麵容俊美卻透著一股陰鷙,與劇中形象驚人地相似。
"季小姐,李小姐,歡迎。"拓跋浚親自迎上來,今日他一襲月白長袍,更顯挺拔。
行禮後,李未央被幾位相熟的小姐拉走,而我則被安排在一處不太顯眼的位置。正合我意——可以觀察而不被過多注意。
詩會開始,眾人依次吟誦。李長樂作了一首詠牡丹的詩,辭藻華麗卻空洞無物,贏得一片奉承。輪到李未央時,她吟了一首邊塞詩,氣勢雄渾,引得幾位武將子弟大聲喝彩。
"季小姐可有佳作?"拓跋浚忽然點名,全場目光頓時集中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中央:"小女子獻醜了。"
我選了王維的《山居秋暝》,稍改幾字以符合情境:"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詩畢,滿座寂靜。我心頭打鼓——是不是太超前了?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如此成熟的五言律詩。
"好詩!"拓跋浚率先擊掌,""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意境清遠,用詞精煉。季小姐大才。"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稱讚。我餘光瞥見李長樂扭曲的表情和拓跋餘若有所思的目光。
"季小姐此詩,頗有陶淵明遺風。"一位白發老者撫須道,"老夫太史令周玄,敢問季小姐師承何人?"
太史令!這可是掌管天文曆法的重要官職。我恭敬行禮:"周大人謬讚了,不過是平日愛讀些詩書,胡亂模仿罷了。"
"哦?"周玄眼中精光一閃,"季小姐可讀過《漢書》?對霍去病征伐匈奴有何見解?"
我心頭一震。這是在考我?我謹慎回答:"霍去病年少有為,直搗匈奴王庭,確實英雄。但連年征戰,損耗國力,若能以和親輔之,或許效果更佳。"
"荒謬!"一位武將拍案而起,"匈奴狼子野心,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
"將軍息怒。"我平靜地說,"小女子並非反對征戰,隻是認為戰爭當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霍去病雖勝,卻英年早逝,若他能更長壽,或許漢匈關係會是另一番局麵。"
"季小姐此言差矣。"拓跋浚忽然插話,"曆史不容假設。霍去病之功,正在於其速戰速決,若拖延日久,恐生變故。"
我忍不住反駁:"殿下,曆史雖不能重來,卻可借鑒。用兵之道,當如醫者用藥——急症用猛藥,緩症需調理。匈奴之患非一日之寒,當有長遠謀劃。"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般直言頂撞皇子,實在魯莽。誰知拓跋浚不怒反笑:"好一個"醫者用藥"!季小姐見識不凡。周大人,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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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確實。季小姐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解,難得。"
詩會繼續進行,但我能感覺到,投向我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有欣賞,有嫉妒,也有探究。李未央悄悄捏了捏我的手,眼中滿是讚許。
正當氣氛融洽時,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搖著折扇走近:"季小姐才貌雙全,在下李敏峰,不知可否有幸邀小姐共賞園景?"
李敏峰!劇中李未央的仇敵之一。我強忍厭惡,禮貌地婉拒:"多謝李公子美意,隻是小女子有些乏了,想在此歇息。"
他卻不依不饒:"園中芍藥正豔,季小姐不去看看豈不可惜?"說著竟要伸手拉我。
"李公子。"拓跋浚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聲音不怒自威,"季小姐既已言明不適,何必強求?"
李敏峰臉色一變,悻悻退下。我向拓跋浚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卻低聲道:"季小姐小心此人。李家與叱雲家聯姻在即,他近日行為越發張狂。"
我心頭一凜。聯姻?劇中李長樂確實嫁給了叱雲南,但時間線似乎提前了。這會不會與馮姨娘手中的"餘"字玉佩有關?
詩會結束後,李未央邀我去她院中小坐。一進門,她就忍不住讚歎:"季姐姐今日太厲害了!那首詩真是你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