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悄然駛入城西一處僻靜宅院。俞錦繡裹著粗布鬥篷,跟隨引路的老仆穿過曲折回廊,最終停在一間精巧的院落前。
"姑娘暫且在此安頓。"老仆聲音沙啞,"每日會有人送飯食衣物,切勿隨意出院。"
俞錦繡點頭致謝。待老仆離去,她推開雕花木門——屋內陳設雅致,臨窗書案上整齊擺放著文房四寶,床榻帷帳是素雅的月白色,牆角熏爐裡飄出淡淡的沉香氣味,與肖鐸身上的如出一轍。
這是...他的彆院?
梳妝台上放著一封信。俞錦繡拆開,上麵隻有寥寥數字:"三日後再會,勿憂。——鐸"
字跡挺拔有力,最後一筆卻微微上揚,泄露了書寫者難得的情緒波動。俞錦繡將信紙貼在胸口,長舒一口氣。至少現在,她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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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來,俞錦繡足不出戶,通過老仆送來的邸報了解外界動向。正如肖鐸所料,她的"越獄"引發軒然大波。皇後震怒,下令徹查昭定司;榮王則聲稱這是肖鐸殺人滅口的證據,要求皇帝嚴懲。
第四天深夜,俞錦繡正對燈研讀老仆偷偷送來的《昭定司密錄》,窗外突然傳來輕微的叩擊聲。
"誰?"她警覺地抓起桌上的銀剪。
"是本座。"熟悉的聲音讓俞錦繡瞬間放鬆。她急忙開窗,肖鐸利落地翻入室內,黑色勁裝上沾著夜露的氣息。
"大人!"俞錦繡下意識想行禮,卻被肖鐸攔住。
"此處無需多禮。"他解下佩劍放在桌上,眉宇間透著疲憊,"宮中情況如何?"
"皇後咬定您協助我逃獄,要求嚴懲。"俞錦繡遞過一杯熱茶,"榮王則趁機彈劾您專權跋扈,建議裁撤昭定司。"
肖鐸冷笑:"癡心妄想。"他啜了口茶,突然皺眉,"你怎知這些?"
"曹僉事每日通過老仆送消息來。"俞錦繡指了指桌上的密函,"他說您吩咐的。"
肖鐸眉頭舒展:"曹鋒可靠。"他起身走向內室,"本座需沐浴更衣,你去書房候著。"
沐浴?在這裡?俞錦繡耳根一熱,匆忙退出內室。書房比臥室更加簡潔,除了滿架書籍,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懸掛的一幅未完成畫像——海棠樹下,女子背影翩然。與她在昭定司見過的草圖如出一轍,隻是這幅更加精細,連女子發絲間的玉簪都清晰可辨。
步音樓...俞錦繡心頭泛起一絲酸澀。無論肖鐸對她多特彆,步音樓始終是他心中不可替代的白月光吧?
"那是三年前的舊作了。"
肖鐸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俞錦繡轉身,呼吸為之一窒——他換了一身素白常服,墨發披散,沒了平日的官威,倒像個清貴的世家公子。最驚人的是,他沒戴官帽也沒貼假須,整張臉毫無遮掩地展現在她麵前。
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線如刀削般分明。這哪是什麼太監?分明是個俊美無儔的青年男子!
"看夠了?"肖鐸挑眉,嘴角微勾。
俞錦繡慌忙低頭:"下官失禮。"
"此處沒有"下官"。"肖鐸走到案前坐下,"過來,有事相商。"
俞錦繡乖乖坐到他對麵。肖鐸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帛:"榮王的兵力部署,與我們所料不差。但有一處變故——皇後從北境調來了三百死士,明晚入京。"
"他們要提前行動?"
"不錯。"肖鐸眼中寒光閃爍,"我們也要調整計劃。明晚你隨本座入宮,扮作小太監。當榮王發難時,你負責保護皇上。"
"我?"俞錦繡瞪大眼睛,"為何不是曹僉事?"
"因為隻有你認得榮王從西域搞來的那種毒藥。"肖鐸壓低聲音,"皇上若中毒,你能救。"
原來如此。俞錦繡正要答應,突然想起一事:"大人,關於步音樓...她是否也是"異世之人"?"
肖鐸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為何這麼問?"
"她的醫術、她預知未來的能力..."俞錦繡直視肖鐸的眼睛,"還有她在信中提到"日月同輝"的儀式。這些都像是穿越者的特征。"
沉默良久,肖鐸輕歎一聲:"本座不確定。她從未明言,但..."他走向書架,取下一本《詩經》,從中抽出一張泛黃的紙,"這是她臨終前所書。"
紙上畫著一個精巧的機械裝置,旁邊密密麻麻標注著俞錦繡再熟悉不過的英文術語:antuentangeent,ore,teporadispaceent...這絕對是現代科學概念!
"她確實是穿越者。"俞錦繡聲音發顫,"和我一樣。"
肖鐸神色複雜:"她臨終前說,會有另一個"天外來客"到來,能完成她未竟之事。"他深深看著俞錦繡,"本座一直以為那是她的譫妄之語,直到遇見你。"
未竟之事?俞錦繡想問清楚,肖鐸卻突然轉了話題:"關於本座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