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彆離
乾清宮的燭光比往常暗淡了許多。若曦跟在李德全身後,穿過重重殿門,心跳如擂鼓。康熙深夜急召,必有大事。
內殿藥香濃鬱,龍榻上的康熙比上次見麵又蒼老了許多,兩頰凹陷,眼窩深陷,唯有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
"臣女參見皇阿瑪。"若曦跪地行禮。
"起來吧,到朕跟前來。"康熙的聲音沙啞虛弱。
若曦小心翼翼地上前,在龍榻旁的繡墩上坐下。近距離看,康熙的麵色灰暗,已是油儘燈枯之象。她心頭一緊——曆史上康熙就是在今年駕崩的!
"若曦啊,"康熙艱難地喘息著,"朕時日無多了。"
"皇阿瑪洪福齊天,定能..."
康熙抬手打斷她:"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今夜召你來,是有要事相托。"
若曦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康熙從枕下取出一個錦盒,顫抖著遞給她:"這裡麵的東西,等朕大行之後,你再打開。"
若曦雙手接過,錦盒不重,卻似有千鈞之力。
"皇阿瑪..."她聲音哽咽。
"朕這些日子想了許多。"康熙目光悠遠,"關於繼承人選...朕心中已有決斷。隻是..."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李德全連忙上前拍背。
咳喘稍平,康熙繼續道:"朕想聽聽你的意見。若你站在朕的位置上,會選誰?"
若曦手指緊緊攥住錦盒。這是送命題啊!康熙明明已有決斷,為何還要問她?
"臣女...臣女不敢妄議..."
"朕準你直言。"康熙目光如炬,"就當是...一個父親在請教女兒的意見。"
若曦深吸一口氣。她知道曆史上康熙最終傳位於四阿哥,但此刻若直接推薦四阿哥,反而顯得刻意。
"皇阿瑪,"她謹慎地開口,"為君者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四阿哥剛毅果決,執法嚴明,能整飭吏治;十四阿哥年輕有為,軍功顯赫,深得將士愛戴。但..."她頓了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官場積弊甚深,或許更需要一位雷厲風行、銳意改革的君主。"
她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四阿哥更適合。
康熙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老四知道你這麼為他說話嗎?"
若曦慌忙跪下:"臣女並非為四阿哥說話,隻是...據實而言。"
"起來吧。"康熙疲憊地閉上眼,"朕累了,你退下吧。記住,錦盒裡的東西,務必在朕大行之後再看。"
"臣女謹記。"
走出乾清宮,夜風刺骨。若曦抱緊錦盒,心中五味雜陳。康熙的召見和那番話,明顯是在做最後的考察。她不確定自己的回答是否恰當,隻能祈禱曆史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
回到府邸,若曦輾轉難眠。錦盒就放在枕邊,她卻不敢打開——康熙尚在,她不能違抗聖命。
三日後,鐘聲響徹紫禁城——康熙皇帝駕崩了!
舉國哀悼的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遺詔上。若曦穿著素服跪在命婦隊列中,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當宣讀遺詔的大學士宣布"傳位於四阿哥胤禛"時,她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朝堂上的風波才剛剛開始。八阿哥黨羽質疑遺詔真實性,十四阿哥從西北緊急回京,京城暗流湧動。新登基的雍正皇帝——昔日的四阿哥胤禛——以鐵腕手段鎮壓了反對聲音,八阿哥被圈禁,十四阿哥被軟禁...
在這場政治風暴中,若曦閉門不出,直到喪期結束,新帝召見。
養心殿已煥然一新,處處彰顯著新主人的風格——簡潔、肅穆、一絲不苟。雍正帝端坐在龍椅上,麵容比從前更加冷峻,眉宇間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臣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若曦跪地行禮,聲音微微發顫。
"平身。"雍正的聲音比從前更加低沉。
若曦起身,卻不敢直視龍顏。她能感覺到雍正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卻猜不透其中的含義。
"先帝留給你的錦盒,可曾打開?"雍正突然問道。
若曦一驚:"回皇上,已經打開。"她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錦盒,雙手奉上,"是先帝的一封手書和...傳位詔書的副本。"
雍正接過錦盒,卻沒有查看,隻是放在一旁:"先帝在最後時刻召見你,說了什麼?"
若曦如實稟告,包括康熙問她繼承人選的事。聽完,雍正沉默良久,突然問道:"若曦,你可願入宮為妃?"
這問題來得太突然,若曦一時語塞。她曾無數次幻想與四阿哥——現在的雍正——在一起的場景,但真正麵對這個問題時,卻感到一絲陌生與恐懼。眼前的男人雖然有著四阿哥的麵容,但氣質已截然不同,那雙眼中的溫情被威嚴取代,讓她不敢相認。
"臣女...臣女..."她結結巴巴,不知如何作答。
雍正起身走到她麵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怎麼,不願意?"
若曦這才看清他眼中的複雜情緒——渴望、猜疑、猶豫...還有深藏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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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願意..."她輕聲道,"隻是擔心...朝臣們會如何看?我曾與八阿哥、十四阿哥..."
雍正的手突然收緊,捏得她下巴生疼:"你與他們有何瓜葛?"
"並無瓜葛!"若曦慌忙解釋,"隻是擔心有人借此生事..."
雍正鬆開手,轉身背對著她:"朕不在乎彆人怎麼看。朕隻問你,願不願意?"
若曦深吸一口氣,跪伏在地:"臣女願意。"
"好。"雍正沒有轉身,"三日後入宮。退下吧。"
回到府邸,若曦既喜且憂。喜的是終於能與心愛之人相守,憂的是雍正的態度變化太大,讓她感到陌生。那個曾為她守夜、雨中相擁的四阿哥,似乎已經被龍椅改變了。
入宮後,若曦被安排在承乾宮居住,封號為"曦妃"。雍正忙於朝政,很少臨幸後宮,即便來也多是談論政事,鮮有溫存。更讓若曦不安的是,雍正對她與八阿哥、十四阿哥的過往始終心存芥蒂,每每提及便陰沉著臉。
這日,若曦正在禦花園散步,突然一陣眩暈,扶住假山才沒有跌倒。隨行宮女慌忙扶她回宮,太醫診脈後竟麵露喜色:
"恭喜娘娘,這是喜脈!"
若曦又驚又喜。她有孕了!也許這個孩子能緩和與雍正的關係?
然而,喜悅很快被擔憂取代。當晚,雍正駕臨承乾宮,若曦紅著臉告知喜訊,卻隻得到一個淡淡的"嗯"。
"皇上...不高興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雍正放下茶杯:"朕自然高興。隻是..."他銳利的目光直視若曦,"朕聽聞你前日去了鹹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