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娘那幾個死老婆子，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周霞的語氣立馬變得憤慨，帶著幾分急切，“這事，包在我身上！”
她“砰砰”拍了兩下胸脯。
“我去找她們！我挨家挨戶地去跟她們掰扯！我告訴她們，作坊擴建了，是給全村人找活路！誰再敢放一個屁，我第一個上去撕爛她的嘴！”
“等開村民大會，我也站出來給你們說話！我保證，讓村裡頭把那塊地，順順當當地批給你們用！”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透著一股子豁出去的架勢。
她以為自己遞出了天大的誠意，可江晚隻是扯了扯嘴角，那笑意不達眼底。
“嬸子，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江晚的語氣很淡，卻像一根針，精準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地的事，是公事，得按村裡的規矩來。我們信得過村裡的大部分人，誰是誰非，大家心裡都有一杆秤。”
周霞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求助般地望向陸亦川寬闊的後背。
陸亦川終於動了。
他轉過身來，手裡捏著一個被蟲蛀了的山楂，正用指甲慢條斯理地摳著那個小小的蟲眼。
他抬起頭，對上周霞那張又是尷尬又是期盼的臉，開口了，聲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死水。
“你想要什麼？”
沒有問她為什麼來，也沒有問她圖什麼，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你想要什麼。
一句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瞬間就把周霞身上那層虛偽的“懺悔”外衣，給剝得乾乾淨淨。
周霞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陸亦川彆跟她斷得這麼乾淨，她想要作坊的富貴自己也能沾點光，她想讓自己的兒子陸昭將來能有個依靠……
這些盤算，在陸亦川這一問之下，全都成了擺不上台麵的肮臟算計。
“沒事就回去吧。”
陸亦川把那顆壞掉的山楂，精準地扔進了牆角的垃圾筐裡。
“作坊忙，院子小，站不下閒人。”
說完，他看都沒再看周霞一眼，轉身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周霞一個人被扔在院子中央，來來往往的工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那感覺，比被人指著鼻子罵娘還難受。
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隻能死死咬著牙，在一片壓抑的哄笑聲中，逃也似的衝出了院子。
江晚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轉身進了辦公室。
陸亦川正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被村裡人孤立，大概是真的怕了。”江晚給他倒了杯水。
“嗯。”陸亦川接過水杯，握在手裡。
江晚靠在桌邊，慢悠悠地開了口：“一條狗，咬了人半輩子，突然不咬了，還衝你搖尾巴。你猜，它是良心發現了，還是聞著你手裡的肉味兒了？”
陸亦川轉過頭，看著她。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江晚，將她拽到自己身前，緊緊攥住。
“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低，卻擲地有聲。
“所以，肉骨頭，必須牢牢攥在咱們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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