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被這話堵得心頭一緊,卻不敢有半分遲疑,連忙從懷中掏出那封皺巴巴的求援書,雙手捧著往前遞了兩步,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葉先生!
並非為糧食之事!是我國……我國遭了大難!
虞國突然興兵犯境,短短數日便攻占我國半壁江山,如今大軍已逼近新鄭,都城危在旦夕!
這是我王親筆所書的求援信,求您務必過目!”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麵,讓正廳內的空氣瞬間凝滯。
葉錦璃握著災情彙報的手指微微一頓,原本淡然的目光裡透出一絲波瀾。
她沒有立刻去接求援書,而是抬眼看向李默,目光掃過他磨破的衣膝、沾著塵土的鞋麵,還有眼底難掩的血絲,沉默片刻才開口:“虞國?
東大陸諸國皆因雨災自顧不暇,虞國怎會有餘力伐韓?”
“此事我也百思不解!”
李默急得額頭冒出汗來,又往前湊了湊,將求援書舉得更高,“可信中字字屬實!
我王在信中說,虞軍攻勢凶猛,新鄭守軍抵擋不住,若夏國再不派兵援助,不出三日,韓國必亡!
到那時,數十萬百姓要麼死於戰火,要麼淪為亡國之奴,還請葉先生念在兩國往日情誼,出手相救啊!”
說著,他“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磕帶著十足的懇切,連額角都泛起了紅印:“我國國君說了,隻要夏國願意出兵相助,保住我國百姓與國君的性命。
我國願意將韓國並入夏國,成為夏國的一個郡——無論夏國提出什麼條件,我國都願意答應!”
葉錦璃聽到這話,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懷疑之色。
她放下手中的災情彙報,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從接過求援書。
展開信紙後,她的目光快速掃過上麵潦草的字跡——筆畫間的慌亂與急切,確實不似平日沉穩的韓王昭會有的手筆。
尤其是“新鄭危矣,韓亡在即”八字,墨痕深透紙背,連紙頁都被筆尖劃破了兩道口子。
她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地看著李默:“你說的不會是騙人的吧?
上次陳墨駐守在虞國邊境,盯著虞國的動向,據他傳來的消息,虞國受雨災影響嚴重,一直按兵不動,怎麼會突然就入侵韓國了?”
“葉先生,我說的千真萬確,絕無半句虛言!”
李默連忙抬起頭,眼中滿是懇切,“如今虞軍已經攻破了宜陽,宜陽守將戰死。
全城百姓都在逃難!
他們正向新鄭進軍,新鄭的城牆已經被虞軍的炮彈砸出了好幾個缺口,隨時可能被攻破!
我若有半句謊話,甘願受死!”
葉錦璃目光未移,繼續追問:“你可知虞國此次出兵的統帥是誰?帶了多少兵力?”
李默連忙抬頭,臉上滿是焦灼:“送信的親信隻知曉都城危急,其餘細節來不及細說便策馬趕來。
但我王在信中提過一句,虞軍先鋒將領作戰極為狠厲,所到之處城郭儘破,似是……似是傳聞中虞國的‘黑棋’將軍!”
“黑棋?”葉錦璃的眉梢終於蹙起。
這個名字她並非沒有耳聞——此人是虞國近年來崛起的將領,以滅他國而聞名,且多次打出以少勝多的戰績,行事風格更是雷厲風行。
若真是他領兵,韓國防線被快速突破倒也說得通。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裡盛放的荷花。
雨災過後,夏國境內的災民仍在陸續安置中,魏郡的糧庫雖不算空虛,卻也僅夠支撐本地百姓熬過寒冬;
兵力方麵,邊境守軍需防備北猶蠻族趁虛而入,內地兵力多被調去修繕堤壩、重建村落,若是分兵援韓,一旦國內出現變故,後果不堪設想。
可若是坐視韓國滅亡,後果同樣嚴重。虞國若吞並韓國,國力必然大增,下一步很可能會將矛頭指向楚國,夏國也未必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