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您這究竟是怎麼了?”
送走了一元先生之後,裴瑤卮回到桓夫人身邊,十分不解地問。
桓夫人仍是有些心神不屬的,敷衍道“沒,沒怎麼。”
“真沒什麼?”裴瑤卮皺眉,“娘親是連女兒也要瞞嗎?”
“罷,罷,不說這些了!”桓夫人顯然不欲多言,急著轉了話鋒,“倒是你,娘親這些年一直疏於照顧你,眼看著你就要出嫁了,娘親原還擔心楚王府不是個好歸處,但那日見楚王那般急著趕來護你,娘親心裡倒是有些慚愧,說不定……”
“說不定?”
桓夫人欣慰一笑,撫了撫她的頭發,“如今想來,過去因著楚王殿下與仁懿皇後的事,便一心覺得他不會待你好,倒是娘親小人之心了!但願楚王殿下表裡如一,當真心疼我的女兒!”
裴瑤卮耳朵一動,試探道“母親這樣說……難不成,您曾遇上過表裡不一之人?”
桓夫人麵色一窒。
“娘親,女兒一直想問,”她忖度道,“您嫁給父親這些年,過得可歡喜?”
歡喜……
這兩個字,已經離她很遠了。桓夫人一時有些恍惚。
她用力點了下頭,“自然,是歡喜的。”
“你父親待娘親有大恩,這些年能在他身邊侍奉,娘親於願足矣。”
裴瑤卮一個字都不信。
“哪怕父親讓娘親與我母女分離,同一屋簷下,卻難見一麵,娘親也不怨嗎?”她問,“同樣是女兒,父親這樣痛恨我,我實在……”
桓夫人眼眶一酸,見了淚意,“蘅兒,這些年,你恨娘親吧?”
裴瑤卮一愣,淡笑道“娘親怎麼這麼說呢?女兒深知娘親與我,皆是身不由己,再怎麼怨天尤人,也不會怨到娘親的身上!”
桓夫人擦了擦眼淚,抓著她的手,“那日在西苑,你情急之下喚我‘夫人’,我便知你打從心底裡,還是怨我這個娘的。想來你也合該怨我,我生下了你,卻沒能好好護著你長大,娘親對不起你,也對不起——”
桓夫人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
裴瑤卮敏銳道“對不起誰?”
桓夫人卻搖了搖頭。
她道“總歸,這一切都是娘親的錯,蘅兒,你彆怪你父親,他……他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裴瑤卮心頭冷笑。
這得是多大的情非得已,才能讓當爹的對女兒刀劍相向?
她現在想起來仍是難以置信,若是那一日沒有蕭邃及時趕到,不知自己會不會再死一次?
蕭邃……
這算是自己欠他一回麼?
是夜,李寂叩門而入,拜道“兄長。”
蕭邃淡淡一抬眸,應了一聲,問“讓你找的人,找好了嗎?”
“都已安排好了,兄長不必擔心。”李寂回稟“兄長,岐王妃在回京路上遇刺——”
蕭邃抬頭。
他接著道“我們的人已暗中將人救了下來,目下就安置在長治,黎白重傷,想必不日便會回京赴命。”
“行刺之人是……?”
李寂搖頭“還不知道,派去追蹤之人尚未回來複命。”
他又問“溫憐可平安?”
“您放心,行刺之人顯然很是顧及岐王妃,並未傷其分毫。我們的人在雙方兩敗俱傷之時出麵,岐王妃與長明劍皆平安無事。”
蕭邃放下心來,往椅背上一靠,“也就是說,目下外麵所有人都以為岐王妃失蹤,無人其與長明劍下落?”
李寂頷首“正是。”
“既然如此——”蕭邃淡淡一笑,“那就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為皇帝陛下安排一樁離間吧。”
“與潘氏?”
他搖頭,“親而離之。潘氏於蕭逐,早已從大恩人變成了大仇人,用不著多此一舉。”
李寂蹙眉,半晌,恍悟“與……薑氏?”
蕭邃一默,闔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