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毫不遲疑地徑直走向院牆側麵一處隱蔽的假山後麵。他摸摸索索半天,終於找到了一處半人高的小門。這個小門和紅色的院牆完美地融為一體,如果不是借助微弱的月光並仔細察看,還真難以察覺到它的存在。
朱慈烺有些驚訝地盯著這個隱藏的小門,他萬萬沒想到,東廠和錦衣衛能在皇宮中找出這麼隱秘的地方。
看到朱慈烺有些不善的表情,吳長喜才慢慢平靜下來,無奈地解釋道:“殿下,這些聯絡點,宮中的大公公們都是知曉的,我們在直殿監有秘密備案。”
朱慈烺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在這複雜的內廷中,要監視和掌控那麼多的宮人,情報交流的隱蔽性自然是愈高愈好。而且這種地點也有可能涉及到一些見不得人的臟活,他可以理解。
周生上前,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過了半天,門從裡麵打開了一條小縫,周生推門走了進去,吳長喜和朱慈烺緊跟其後。
誰知,吳長喜剛一進門,就被幾把明亮的繡春刀緊緊架住。朱慈烺定睛一看,院中有兩個身穿順軍士兵服飾的人,正拿著雪亮的繡春刀,中間還站著一個身穿飛魚服、頭戴雲紗冠、麵色冷峻的中年錦衣衛。
周生正要上前解釋,但這個錦衣衛卻邁前一步,示意周生不要說話。他用冷峻的目光掃視著前麵的吳長喜,然後開口問道:“吳公公,這麼晚了,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由於他並沒有看到後麵的朱慈烺,當看到吳長喜此刻出現在這裡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可能被這個死太監出賣了。他知道吳三友是東廠的人,而東廠提督王德化已經投敵,所以他對此非常警覺。
吳三友急忙說道:“大膽!太子殿下在此,還不趕緊跪下!”
那錦衣衛這時才注意到跟在吳長喜後麵的朱慈烺,也是一驚,立刻和身邊的兩人一起跪下,鄭重地說道:“臣南鎮撫司僉事鄭泰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起來吧。”
朱慈烺淡淡說道,他儘量保持著皇太子的威嚴。眼下情況不同於往日,對待這些拿刀的錦衣衛,不能過於卑微,也不能沒有皇太子的威嚴。
幾人起身有些惶恐地看著朱慈烺。鄭泰急忙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殿下,請移步堂內!”
說著將朱慈烺引入了這間院子的正堂之中。朱慈烺觀察了一下,這間房子門窗都被木板嚴實地釘死了,從外麵看不到一絲破綻,就像個荒廢的院子。
周生在進門之前,就向周泰耳語了幾句,周泰聽了,眉頭微微皺起,說了句:“吳彪真是混賬!死的好!”
然而他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急忙將朱慈烺引入了堂中。他請朱慈烺坐在了主位之上,朱慈烺打量了一下這間小屋正堂。
幾張普通的桌椅擺放在那裡,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讓整個房間顯得有些陰暗。想來即使是白天,這裡也很難看到外麵的光線。
昏暗的燈光下,朱慈烺進入堂內,在堂中正坐坐下之後,看了看桌上淩亂的幾套順軍裝扮和脫下來的錦衣衛的服裝,問道:“鄭僉事,這是何物?”
鄭泰聽了,立刻向前一步,同時抱拳道:“殿下!京師淪陷,陛下蒙難,我等本應誓死殉國,但……”
朱慈烺看出他們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正要開口讓他們繼續說下去,卻聽到大堂側房中傳來一個微弱的男子聲音:“雲林,是誰來了?”鄭泰,字雲林)
鄭泰看到朱慈烺疑惑的神情,便低聲繼續說道:“稟告殿下,裡屋是負責指揮同知李若璉,李大人鎮守崇文門時身負重傷,兄弟們拚死相救,才將他帶了出來,趁亂將李大人帶入宮中。”
朱慈烺驚訝道:“李若璉?他還活著?”
鄭泰點頭:“是,李大人雖然身負重傷,但意識仍然清醒。臣簡單為他治療過,但是傷勢過於嚴重,臣等隻能在宮裡截殺了幾個落單的闖逆士兵,就是準備換衣服去給李大人找藥療傷!”
朱慈烺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據史料記載,李若璉,崇禎元年武進士出身,時任錦衣衛南堂指揮同知,順軍圍城之時,負責鎮守崇文門,可是沒多久就有士兵嘩變。
有士兵趁亂打開崇文門投降,李若璉死戰不退,戰死在城頭,是甲申之變中唯一被載入史料陣亡錦衣衛官員,朱慈烺當然不會懷疑他的忠誠。
他在前世時,就知道李若璉的事跡,今日閱覽手機上的史料之時,李若璉的印象又加深了些,沒想到李若璉竟然沒死!
朱慈烺激動的直接步入側房,側房內,燈光昏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雖然燈光昏暗,但見到朱慈烺大步走了進來,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殿下!”
李若璉驚訝之餘,就要起床行禮,被朱慈烺一把按住。
“李同知有傷勢在身,快快免禮!”
李若璉卻顯得的十分痛苦的說:“臣無能,讓闖逆攻入城中,使陛下蒙難,臣死罪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大勢不可逆,這不是你的責任,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同知傷勢如何?”。朱慈烺麵帶關切的說道。
“臣沒事,被闖逆在肩膀上砍了一刀,殿下無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