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日,京東安化寺。
朱慈烺坐在桌邊,吳長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朱慈烺一直在陳圓圓是否獲救的事情上憂心,想著曆史上吳三桂和陳圓圓的愛恨糾葛,頭都大了,於是便索性不想了。
要試著放鬆一下,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向吳長喜,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也姓吳,你也是吳襄的兒子嗎?”
吳三友一愣,無奈地笑道:“這可折煞奴才了。吳老總兵是南直隸高郵人,而奴才是肅寧人,怎敢同吳老總兵攀上關係。巧合而已。”
朱慈烺輕聲一笑,他自然明白吳三友與吳襄並無任何關係,隻是這幾日氣氛緊張,他想借此機會輕鬆一下,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而這幾日,順朝的高層似乎並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朱慈烺猜測,他們大概都在忙於追繳贓款、助餉之事,都忙著斂財,無暇顧及他的動態。這也讓他有了更多的喘息空間,去籌劃下一步的行動。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朱慈烺心中明了,這是隨行的小太監在召喚吳長喜。吳長喜在得到朱慈烺的首肯後,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吳長喜帶著一絲詫異的神情回到屋內,對朱慈烺道:“殿下,那名賊將李岩此刻正在院外求見。”
朱慈烺聽後,心中明了吳長喜的詫異之源。他們當前都是作為囚徒的身份,李岩此舉未免過於禮數周全,不似賊將所為。
但朱慈烺並未因此感到過度的驚訝。他知道,若直接闖入,他就不是李岩了。李岩給他的感覺是為人刻板、尊崇禮數、行事張弛有度,這樣的舉動,更符合李岩的性格和行事風格。
不一會,李岩就來到了朱慈烺的麵前,李岩見禮之後,朱慈烺示意李岩在圓桌前坐下,吳長喜給李岩倒了一杯茶之後,便退了下去。
朱慈烺沒有說話,手持瓷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眼神淡定地觀察著麵色略顯蒼白的李岩。
他敏銳地察覺到,李岩的眼圈略顯陰鬱,流露出幾分疲憊與頹廢,如今,他的眼神中更添幾分失落與無助,與前幾日意氣風發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李岩抬頭瞥了一眼朱慈烺,語氣冷淡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封書信,重重地摔在桌上,冷冷地問道:“宋王真的不怕死嗎?”
朱慈烺看見那封來自外界錦衣衛的回信,內心不禁微微一顫。他緊緊地握住茶杯,努力保持表麵的淡定道:“聽天命,儘人事,孤一個亡國太子,死又何懼?”
李岩緊緊盯著朱慈烺的眼睛,半晌,見朱慈烺依舊不為所動,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有些頹廢下來,剛才冷冷的氣勢一瞬間也煙消雲散了。
看到李岩這樣,朱慈烺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李岩應該不會出賣自己,不然就會直接向李自成告密,然後直接帶兵前來了吧,李岩這樣做,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見李岩又沉默了下來,朱慈烺也想知道陳圓圓的事情有沒有被發現,主動開口道:“這信中的密語你能看懂嗎?”
李岩並不意外朱慈烺知道外界的情況,畢竟他已經知道抓到了潛伏在寺中的錦衣衛暗探,這書信他也看過,但並未看懂,也猜到了是密語。
他鎮定地回答道:“彆以為我們破解不了錦衣衛的密語,京師中投降的錦衣衛也是很多,我找幾個分彆確認,一定就能知道信件的內容。”
觀察李岩的麵色,朱慈烺猜想或許是他在李自成身邊顯然遭遇了冷遇,這與曆史上記載是一樣的,入城之後,在牛金星的挑撥下,最終在山海關戰敗之後,李岩被李自成所害。
朱慈烺決定給李岩坦誠,讓蝴蝶的翅膀扇動的更大一些,反正眼下距離朱慈烺在曆史記載上消亡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不妨拚一下。
於是道:“李公子知道也無妨,孤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幾日做了什麼事,之後你可以找錦衣衛來甄彆。”
李岩也沒有想到朱慈烺竟然會主動說出來,於是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向朱慈烺,示意他說下去。
“孤一是聯絡錦衣衛確定我妹妹坤興公主的安全,二是尋找我皇伯母懿安皇後的下落……”
慈烺注視著李岩,他曾在一些史料中讀到過李岩智救懿安皇後的故事,此刻想觀察李岩的反應。
不出朱慈烺的意料,李岩在聽到懿安皇後的消息後,麵色平靜的直接說道:“皇後娘娘在宮人的保護下,自縊未遂後,被送往了朱純臣的府邸,意在尋找你和定王。幸好我及時發現,現已將她安置在太康伯張國紀的府中,並已安排人手進行保護。”
野史記載的竟然還有準確的地方,朱慈烺心中滿是感激,向李岩拱手施禮:“李公子,用心良苦,感激不儘!”
李岩輕輕地擺了擺手:“我早有耳聞,天啟皇後品德端正,不屈服於魏閹,不依附於客氏。在危機時刻,她能挺身而出,展現母儀天下的風範。我對她深感敬佩,自然應當全力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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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接著說:“此外,最後一件事,就是昨日孤派人前往吳府,準備去救出陳圓圓,隻是此事不知道如今成功與否。”
說著看了一眼桌上的密信,心想這裡麵也許就有答案。
“吳府?陳圓圓?”李岩一聽到這兩個名字,先是愣住,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這陳圓圓不就是吳三桂最寵愛的小妾嗎!
昨天從宮中出來之後,沒有得到李自成許可的李岩,親自找上了劉宗敏向其闡述吳三桂的利害,劉宗敏最終妥協,善待吳家人,隻是銀子不會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