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州,平水堂
“近日來,這波州軍抓人之勢愈演愈烈,簡直令人瞠目結舌!我這一脈竟然有十之一二的人都被抓走了,實在是慘不忍睹啊!”
“你這還算好的呢!”另一人哭訴道,“我這一支更是淒慘,除了老弱病殘,其餘的一個不落,全都被抓走!”
眾人聞言,皆是悲憤交加。有人痛斥道:“這波州軍抓人簡直就是毫無章法!起初的時候,他們好歹還會問詢查實一番,如今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到誰就直接抓走,堪比強盜!”
一時間,堂下的小宗們猶如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吵鬨聲不絕於耳。而此時,唯有大宗盧家的主事——盧家誠,獨自背對著眾人,靜靜地佇立在大堂中央。他仿若未聞周圍的喧囂,任憑這些小宗們如何爭吵喧鬨。
這平水堂內四周昏暗唯獨大堂中央僅有那麼一點點微弱的燭光,透投射在那個人的身上。那搖曳的燭光將他的身影無限拉長,顯得孤獨而又堅定。
再看兩旁安坐著的小宗們,一個個綾羅綢緞,膘肥體圓。他們手上佩戴著的各種飾品,即便身在暗處也無法隱藏光芒!隻要一開口說話,便有一股濃濃的山珍海味之味撲麵而來。相比之下,那位身處大堂中央的盧家誠,其修長的體型反倒成為了一種異類。乍一看去,他麵容清秀,宛如江南溫文爾雅的書生,但當他的眼眸輕輕轉動時,卻又隱隱透露出一絲與尋常書生截然不同的氣質,讓人難以捉摸。
“吵夠了沒有?”那人怒目圓睜,淩厲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眾人,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嗬斥。他的聲音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讓原本喧鬨嘈雜的大堂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聽到這聲怒吼,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紛紛循聲望去。隻見盧主事正站在大堂中央,麵色陰沉如水,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勢。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吱聲半句,乖乖地端坐在椅子上。
這時,終於有人鼓起勇氣打破沉默:“我說盧主事,如今咱們這些小宗被抓之人實在是太多!咱們本來就勢單力薄,怎麼可能跟朝廷抗衡?您老可得趕緊想個法子救救大家!”
然而,還未等盧主事開口回應,另一個人卻突然站起身來,慢悠悠地朝著盧主事身後走去。隻見他滿臉堆笑,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說道:“盧主事,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這波州抓人咋全都衝著咱們小宗來的?可你盧家都沒進去幾個!難不成……您又跟朝廷暗中達成了協議不成?”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剛剛安靜下來的眾人頓時又騷動起來。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要知道,這次大營暴動,盧家可是有不少人參與其中的。但到頭來,被抓走的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魚小蝦,對盧家根本造不成多大影響。如此一來,怎能不讓其他小宗心生疑慮呢?
麵對眾人的質疑和指責,盧主事倒顯得平靜,反駁道:“哼!若是我真與朝廷達成了協議,諸位現在恐怕早就被裝進囚車,送往南都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裡嚷嚷?”
“話雖是如此說來,但實際上究竟是怎樣一番情形,恐怕也唯有你心知肚明!你暗地裡與明瑞相互勾結,甚至還將四殺堂牽扯其中。現今形成如此混亂不堪的局勢,你身為整個洋州世族的主事,難道不應當承擔起全部責任,並處理乾淨嗎?”
說話間,在場眾人紛紛開始騷動起來,有的人按捺不住性子開始出聲指責,有的人則擺出一副要破口大罵的架勢,更有甚者流露出深深的懷疑之色。
“我方才收到來自南都友人的信件,信中提及此次抓人是立淵世子在幕後暗自指使波州軍這般行事。諸位知道這立淵世子當下正掌管著兵部,又是聖上跟前的紅人!想當初西州以及朔北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咱們可是都親眼見識過他的手段。此番麵對這樣棘手的狀況,不知盧主事是否胸有成竹?”
話音剛落,人群之中便傳來一聲質疑:“哼!我早就覺得此事蹊蹺得很呐,依我看呐,那波州向來隻以善戰著稱,怎會突然使出如此陰險狡詐的手段來?”
麵對悠悠之口,盧主事還是平靜的說道,“你們又曉得些什麼?齊王那邊傳來的消息,那世子事先查閱了北湖案牘庫,洋州近些年來有關人口、土地以及賦稅等等,他都了然於心,所以那些人才被抓了!”接著,盧主事麵無表情地緩緩掃視了一眼站在眼前的這群人。
當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時,在場的人們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和恐慌之中。然而,他們之所以如此驚慌失措,並不僅僅是擔心自己的親人能否獲釋以及何時能夠重獲自由,更為重要的是那檔案牽涉到的眾多秘密,特彆是有關開國十五年間洋州的種種情況!
“無論怎樣,你首先必須想辦法讓朝廷立刻放人!”有人焦急地喊道。
另一個人附和道:“我早就覺得奇怪了,波州這次抓捕行動為何如此精確?隻抓男的卻放過女的,隻抓年輕人而不理會老人。我的屋子甚至都被那些人團團圍住,如今我也隻好暫時躲在朋友家中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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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人滿臉愁容地抱怨道:“可不是嘛,被抓走的全都是各家的頂梁柱!他們一旦被捕,整個家就失去了生計,日子過得苦不堪言。那些人天天吵著嚷著要我想出解決辦法來,更有過分的直接在我院子裡坐著給孩子喂奶,可我又能有什麼好主意呢?”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表示當前最緊迫的任務就是儘快促使波州放人。於是乎,堂下頓時炸開了鍋,眾人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場麵一度失控。
直到夜深人靜之時,盧主事好不容易才勉強安撫好了眾人激動的情緒。他找了個理由,勸說大家先行回家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待眾人散去後,身心俱疲的盧主事癱倒在椅子上,無力地抬起頭,呆呆地凝視著眼前微弱閃爍的燭光,心中思緒萬千……
就在這個時候,火先生緩緩地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一直來到了搖曳不定的燭光之前。
“火先生,剛才那些人的嘴臉你可都是親眼瞧見了吧。一個個皆是唯利是圖之輩,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往後恐得借助你四殺堂的力量!”
火先生微微頷首,語氣堅定地回應道:“我洋州四殺堂自當聽從盧主事的調遣。近日來,分堂正招兵買馬,已然籠絡到了眾多能人誌士,相信定能為您排憂解難!”
聽到這番話,盧主事稍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有火先生如此承諾,我也就安心許多了!對了,不知先生近來是否與明瑞有所聯絡?下一步棋究竟該如何落子?”
火先生略作沉思後回答說:“盧主事,實不相瞞,太子殿下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於處理錦都之變留下的攤子,實在無暇分身顧及洋州。因此,目前暫且交由風先生全權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