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趁機拽起沐榮後退,卻見他腳踝被毒刺劃破,傷口泛著詭異的藍光。她迅速扯下腰間皮袋,倒出藥粉,這是臨行前伴花遞交給她的,對西南毒術尤為奏效。盲女見狀發出尖銳嘯聲,銀鈴猛搖,老槐樹所有氣根驟然繃直,如千萬條毒蛇昂首,槐花香裡混著刺鼻的腐葉味。
“屏息!”典正的長槍重重戳進地麵,借力躍上牆頭,槍尖連挑數根氣根,斷裂處噴出的毒霧在暮色中泛著磷火般的光。樂安的飛鏢已用儘,此刻抽出劍,劍刃與盲女銀鈴對衝,劈開氣根時濺起的毒涎竟在劍身上燒出凹痕。她這才看清,盲女正用沐榮的血在白綾上畫符,每一筆都讓周圍植物瘋長三寸。
“盯緊她的銀鈴!”典正的長槍突然改刺為掃,槍杆重重砸向盲女手腕。銀鈴“當啷”落地的瞬間,所有植物如被抽去筋骨般癱軟,盲女的白綾應聲滑落——露出的眼窩中空無一物,蝶形創口處滲出熒光,映得麵容如同鬼魅。
沐榮趁機掙脫,卻被盲女驟然撲住。她的指甲已變成青黑色,指尖泛著毒光,抵住他後頸的同時,腳尖勾起地上的銀鈴。典正的長槍刺來,她竟以沐榮為盾,銀鈴曲調第三次變化,巷口槐樹應聲傾倒,樹乾挾著枝葉砸向追兵。樂安拚力撞開沐榮,自己卻被藤蔓纏住手腕,毒刺紮進脈門的刹那,她看見盲女抓著沐榮躍上槐樹枝椏,白綾在暮色裡飄成殘破的蝶翼。
“追!”樂安按住流血的手腕,藥粉正與毒霧在脈中拉鋸,疼得眼前發黑。典正扶住她,發現她袖口掉出半幅殘圖——是所有南都的街巷圖,邊角處用朱砂畫著與盲女銀鈴相同的蝶形標記。
巷中歸於寂靜,唯有蟬鳴依舊黏膩。典正撿起地上的銅錢,發現幣麵留著深深的指痕,邊緣還有半枚蝶形齒印。遠處傳來夜梟啼叫,樂安望著西南方向漸濃的暮色,手按著劍柄。
槐樹影裡,盲女留下的銀鈴仍在輕顫,每一聲都像倒計時的鼓點。而樂安腕間的毒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蝶形,仿佛在記錄這場短暫卻致命的交鋒中,那個盲女展現出的、令人膽寒的操控之力——她無需借助穀中秘術,僅憑銀鈴與毒術,便讓整條街巷的植物成了殺人的利器。
秀水鎮,虞山碼頭
暑氣未消的江風卷著蟬蛻,祝成風扶著沐芊踉蹌在虞山碼頭的石階上,草藥串在暮色裡晃出細碎的影子。他剛要開口安慰麵色蒼白的妻子,看見不遠處少有人走過的小徑裡,一棵老槐樹下坐著一位盲女正在吹笛。須臾之間傳來裂帛般的笛音——不是漁歌,而是某種能絞碎空氣的詭譎音律,驚得石階上的青苔都蜷縮起來。
“退到槐樹根後!”沙啞的暴喝從腰間藥簍甩出十二枚淬毒飛鏢,鐘無常的灰布袍早被山風灌成氣囊。盲女的白綾隨笛音狂舞,腕間銀鈴與他鏢上的銅環共振,震得老槐樹新葉紛紛炸成利刃,其中三片擦著祝成風發梢掠過,在石階上鑿出蝶形凹痕。
“好個‘引魂八荒’。”鐘無常指尖的透骨釘已塗滿蝮蛇毒,卻在看清盲女周身的逆時針氣旋時頓住——那是用笛音編織的氣牆,落葉在其中磨成比刀刃更利的毒刃,連他的淬毒鏢都被卷得在空中打轉。他反手甩出藥簍裡的朱砂,紅霧撞上氣旋的刹那,老槐樹的影子竟在霧中裂成七瓣,每瓣都伸出藤蔓般的氣根。
盲女的笛音陡然轉調,如蛇信掃過青銅鐘。附近小溪的水汽應聲凝結成冰錐,順著笛孔噴出的氣流轉向鐘無常麵門。他旋身避開時,袖口暗藏的七枚柳葉刀已釘住老槐樹七處主脈,刀尾係著的細繩卻被落葉絞斷,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發麻:“用聲音操控地脈,你當這是花月穀?”
回答他的是更急驟的笛音。鐘無常腳下的石階突然迸裂,無數槐樹根須破土而出,根須表麵竟生著與盲女白綾相同的蝶形紋。他抽出腰間的藥鋤——實則是淬毒短刃,砍斷根須的瞬間,濺出的汁液在暮色裡泛著熒光。
“護住她的耳!”鐘無常衝祝成風吼道,自己卻被笛音凝成的氣盾彈得撞向樹上。盲女趁機逼近沐芊,白綾下的眼瞳處溢出幽藍熒光,指尖即將觸到對方小腹時,鐘無常的透骨釘終於突破氣牆,擦著她腕脈劃過,在白綾上留下焦黑的灼痕。
“臭郎中,你找死!”盲女的笛聲第一次露出裂痕,左手甩出的不是暗器,而是用笛音揉碎的江霧。那霧在她掌心聚成水刃,帶著小溪底的腐葉毒,劈向鐘無常咽喉的瞬間,竟在空中凝成蝶形。他低頭避開,使出一拳震碎水刃。
最致命的殺招藏在落葉裡。當鐘無常的朱砂即將耗儘,盲女突然翻轉笛孔,所有懸浮的落葉驟然下沉,葉尖對準沐芊的周身大穴。他來不及多想,扯下腰間的護心符甩向空中,符紙燃燒的火星竟引動落葉自燃,在江麵映出火光。
“帶走她!”盲女的笛聲突然低沉如地鳴,江風應聲轉向,將她和沐芊同時托上老槐樹梢。鐘無常的最後一枚飛鏢射向她後頸,卻隻扯下半幅飄落的白綾,露出下麵蝶形空洞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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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上石階時,鐘無常扶著祝成風坐下,看著沐芊遺落的繡鞋,祝成風眼神空洞。鐘無常擦去掌心的血,望向盲女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收到伴花的密信,沒多做準備,最終沐芊還是被帶走了。
秀水鎮上,沐茂的乳母家,一個盲女敲了敲門。乳母開門,見狀從桌上拿起一個饅頭放在她手中的碗裡。
“家裡隻有你一個人?”盲女突然開口。
乳母也是意外,眼前有些古怪的盲女,什麼都看不見卻能察覺到並無外人。
“哦,我家公子被秀水軍接走了,現正在秀水軍大營裡呢!”
這位能操控聲音的盲女慢了一步,收到世子密信後,張老將軍親自將沐茂接走,盲女深知張老將軍的能力,便放棄將沐茂帶回,隻冷冷的丟下一句,“獨居的婦人少給陌生人開門,危險!”
橫水鎮,秦王府
還好樂安並無大礙,她此次返回南都除了阻止花月穀將沐榮帶回,還有一事就是詢問王爺一些花月穀的事。畢竟十七年前,王爺曾經進入過,而且全身而退,他對穀中也有所了解。
然而得知世子消息的郡主,挺著肚子也立馬趕到了王爺書房,當然還有剛懷孕的可雅以及之心兩位側室。
“世子剛到潁州,觸發了護子咒,便昏厥了過去。”四人的目光瞅向樂安,樂安被四人的眼神圍著,也是緊張不安,“還好有靈兒公主在,服用曇淵引後,便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