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青溪鎮浸在暖光裡,青溪河的水漲了些,漫過岸邊的鵝卵石,帶著新抽的柳絲氣息,飄進鎮口的“阿依慕繡坊”。繡坊的木窗敞開著,阿依慕正坐在窗前繡帕子,銀針在淡藍的絹布上遊走,漸漸勾勒出條躍水的鯉魚——是青溪河的鯉魚,鱗爪間還繡著幾縷淡金,像極了陳二狗那塊陰陽雙魚玉佩的紋路。
“阿依慕姐,你的鯉魚繡得真好!”趴在桌邊的小丫頭抬起頭,是半年前被阿依慕從日軍屠村時救下的三孩子之一,名叫丫丫,如今常來繡坊幫忙理線,“比上次二狗哥帶來的玉佩上的魚還好看!”
阿依慕指尖一頓,銀針落在絹布上,泛起層極淡的暖光——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日軍撤離前最後的瘋狂,想燒了鎮西頭的民房,是她抱著丫丫,又拉著另外兩個嚇傻的孩子,躲進了繡坊的地窖,還用水缸擋住了地窖口的煞氣,“那是二狗哥的玉佩特彆,魚紋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有靈性。”
她想起陳二狗上次來繡坊的模樣,扛著替劫血鏈,卻沒了往日的咋咋呼呼,隻是把一瓶至陽草汁放在桌上,說“這玩意兒能防繡線沾的潮氣”,就紅著臉走了。那時護心隊剛從龍門秘境回來,帶回來的龍涎草救好了林九的魂脈,林九也從茅山回來了,青溪鎮才算真正安穩下來。
“阿依慕姐,你看誰來了!”丫丫突然指著窗外,眼睛亮了起來。
阿依慕抬頭,就見陳二狗站在繡坊門口,穿著件新做的青布短褂,領口還彆著朵剛摘的桃花,手裡攥著個紅布包,背著手,腳尖蹭著門檻,竟沒了往日扛著血鏈闖護心祠的痞氣,反倒像個第一次進城的毛頭小子。
“他娘的……你這繡坊門口的台階,咋比秘境的水道還難邁?”陳二狗撓了撓頭,紅布包在手裡攥得更緊了,腕上的替劫血鏈鬆鬆纏著,星芒印記泛著淡紅,卻沒像往常那樣亂動,“我……我來送點東西。”
阿依慕放下繡繃,起身去迎,指尖還沾著點絹布的線頭,“又送什麼?上次的至陽草汁還沒喝完呢。”
“這次不一樣!”陳二狗趕緊把紅布包遞過去,布包裡是塊完整的陰陽雙魚玉佩——半年前在龍門秘境的龍池邊,水煞守衛被打散後,玉佩碎片突然在池水中拚合,還吸了龍池的水脈氣,變得比之前更亮,魚紋間泛著層溫潤的光,“這……這是俺家祖傳的玉佩,俺祖上說,得送給要一起過日子的人。”
繡坊裡的空氣突然靜了下來,丫丫識趣地跑了出去,還把門輕輕掩上。陳二狗深吸一口氣,突然單膝跪地,紅布包落在地上,玉佩滾到阿依慕腳邊,“俺以前混不吝,跟血煞拚的時候沒怕過,跟日軍對著乾的時候也沒慫過,可現在跟你說話,俺手心全是汗。”
他抬頭,眼神裡沒了往日的痞笑,隻有難得的認真,“俺知道俺沒文化,不會說好聽的,隻會扛著血鏈斬煞,隻會煮糊了的糯米粥。但俺保證,以後青溪鎮要是再有事,俺第一個衝上去,俺會用命護著你,護著你這繡坊,護著你想護的一切。”
阿依慕的眼眶紅了,她彎腰去撿玉佩,指尖剛碰到玉佩,玉佩突然“嗡”地一聲,泛出層淡金的水脈光,順著她的指尖往上爬,竟自發繞著她的脖頸轉了兩圈,然後輕輕落在她的鎖骨處,像有人親手為她戴上一樣。
更神奇的是,玉佩剛戴好,陳二狗眉心的星芒印記突然亮了,泛著暖紅的光;阿依慕的眉心也跟著亮起層淡金的光,兩道光隔著半尺的距離,竟漸漸連成了一條細線,像玉佩的魚紋在兩人之間流轉。
“這……這是咋回事?”阿依慕摸了摸頸間的玉佩,玉佩暖暖的,像貼著塊溫玉,“玉佩有靈性?”
“俺祖譜上說,這玉佩是河神賜的,認主也認緣。”陳二狗站起身,聲音還有點發顫,卻比剛才穩了些,“俺爹說,當年俺娘嫁過來的時候,玉佩也這樣自己戴在她頸間,眉心也亮過光。”他抬手想碰阿依慕頸間的玉佩,又怕唐突,手停在半空,“這光……是說,俺們有緣分,能一起過日子。”
阿依慕輕輕點頭,指尖劃過玉佩的魚紋,突然想起半年前護心隊從秘境回來時,林九說過的話——“龍池的水脈氣能讓玉佩認主,也能讓它找到真正跟陳家有羈絆的人”。原來那時,林九就知道了。
“二狗哥!阿依慕姐!”繡坊門突然被推開,丫丫領著王嬸、李嬸跑了進來,手裡還捧著個木盒,“王嬸說,提親得有喜糖!李嬸還煮了紅糖粥!”
王嬸笑著把木盒遞給阿依慕,裡麵是裹著紅紙的喜糖,“早就看出你倆有戲!二狗這小子,上次來繡坊送草汁,在門口徘徊了半個時辰,還是俺推了他一把才敢進來!”
李嬸也把一碗紅糖粥端到陳二狗麵前,“快喝了!壯壯膽!以後阿依慕就交給你了,要是敢欺負她,俺們這些老婆子,第一個拿著桃木枝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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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狗接過粥,一口喝下去,紅糖的甜順著喉嚨往下淌,心裡也暖烘烘的。他看了眼阿依慕頸間的玉佩,玉佩的光還在亮,與阿依慕眉心的暖光呼應著,“俺不敢欺負她,俺隻會護著她。”
繡坊裡的笑聲漸漸傳了出去,飄到青溪河的上空,與河邊的柳絲、水中的鯉魚相映著,像一幅活的春日圖。路過的村民也湊過來,有的送喜字,有的送繡線,還有的起哄讓他們選個好日子辦婚事,熱鬨得像過節。
阿依慕坐在窗前,看著陳二狗被村民圍著,又開始恢複了往日的痞氣,跟村民們開玩笑說“以後護心隊的飯俺包了,就是彆嫌俺煮糊了”,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頸間的玉佩,突然感覺到玉佩微微顫動,魚紋間的光往護心祠的方向飄了飄——是林九回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少年就跑了過來,手裡握著護心劍,“二狗哥!阿依慕姐!林道長回來了!還帶了茅山的師兄,說要去看看地脈的情況,讓你們也去護心祠一趟!”
陳二狗和阿依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笑意。陳二狗扛起替劫血鏈,卻沒了往日的急促,隻是慢慢走,還不忘幫阿依慕拂去肩上的繡線線頭,“不急,先跟林九說俺們的事,讓他也高興高興。”
護心祠的方向傳來了熟悉的笑聲,是林九的聲音,還帶著茅山特有的靈氣。阿依慕摸了摸頸間的玉佩,玉佩的暖光還在,像在告訴她,以後的日子,不僅有陳二狗的守護,還有青溪鎮的溫暖,還有護心隊的夥伴們,再也不會有煞氣侵擾,再也不會有分離。
隻是沒人注意到,護心祠前的地脈羅盤,指針微微顫動了一下,指針尾端的朱砂點泛出極淡的黑——是半年前屍王墓的陰煞氣息,竟順著地脈,悄悄飄到了青溪鎮的邊緣。林九回來,不僅僅是為了慶祝,更是為了這件事。
但此刻的繡坊外,陽光正好,笑聲正濃,陳二狗牽著阿依慕的手,往護心祠的方向走,替劫血鏈的星芒印記與玉佩的光交織著,像在為他們的未來祝福,也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挑戰,積蓄著守護的力量。青溪鎮的春天,不僅有花開,有婚事,還有著護心隊永不改變的信念——守護這片土地,守護每一個值得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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