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心祠前的青石板還沾著春日的露水,林九正與茅山師兄玄清圍著地脈羅盤蹲坐。玄清指尖撚著三枚桃木釘,剛將釘子按在羅盤周圍的地脈節點上,羅盤指針突然劇烈跳動,尾端的朱砂點“嗡”地爆發出縷淡紅,直直指向祠內的鎮魂陣方向——那是半年前血煞封印後,用五陰器殘片與桃木枝布下的陣,專門鎮著地脈裡的散煞,往日裡總泛著溫和的金光,今日卻透著股異樣的躁動。
“不對勁。”林九猛地起身,護心劍在腰間輕顫,劍穗紅繩往鎮魂陣的方向繃得筆直,“陣裡的至陽力在亂流,像是有新的魂體闖入。”
玄清也收起羅盤,指尖劃過眉心的茅山印記,眼中泛出層淡金,“我能感應到陣中有股純淨的嬰魂氣,卻裹著絲熟悉的陰煞餘韻——是之前鬼王印記的氣息,與蘇姑娘的魂脈同源。”
兩人剛往祠內走,就聽見青溪的聲音從陣旁傳來,帶著幾分急促:“林道長!玄清師兄!鎮魂陣的陣眼在發紅!”
眾人聞聲聚攏——陳二狗牽著阿依慕剛到祠門口,替劫血鏈的星芒印記突然發燙;蘇若雪握著護心鏡,鏡麵已映出陣中的異象;少年扛著護心劍,劍身上的符文也跟著泛出微光。隻見護心祠中央的鎮魂陣,原本呈環狀的金光此刻竟縮成一團,陣眼處的鬼璽半年前用來鎮煞的殘片)泛著刺目的紅光,紅光中隱約浮著個半透明的嬰兒虛影,不過巴掌大小,裹著層淡白的魂氣,眉心處竟有個極小的鬼王印記,與蘇若雪之前的印記一模一樣。
“那是……嬰魂?”阿依慕下意識往陳二狗身後靠了靠,卻忍不住好奇地探頭,“眉心的印記……和若雪姐以前的好像。”
青溪已蹲在陣邊,雙生幡的淡綠光往虛影探去。幡光剛觸到魂氣,虛影突然動了動,小胳膊輕輕抬起,像是在抓幡上的光紋,“是魂脈感應!這嬰魂的魂息,與若雪的魂脈完全契合,像是……她的魂體分靈轉世。”
“轉世?”陳二狗撓了撓頭,替劫血鏈的星芒印記往虛影飄了飄,卻沒敢靠近,“他娘的若雪不是好好的嗎?咋還轉世了?”
蘇若雪卻突然笑了,眼眶微微泛紅,她慢慢走到陣邊,護心鏡往虛影照去。鏡光與紅光交織,虛影的輪廓更清晰了——嬰兒的眉眼間,竟有幾分她的模樣,小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是我的魂脈在找出口。”她輕聲說,指尖懸在虛影上方,沒敢觸碰,“之前鬼王印記雖散,卻在魂脈裡留了絲陰煞餘根,每逢月圓就會隱隱作痛。林道長說,若想徹底擺脫印記,最好的辦法是讓魂體分靈轉世,借新生洗去餘根,做個普通孩子。”
玄清走上前,從懷中掏出本泛黃的《茅山魂脈錄》,翻到“轉世分靈”一頁,“蘇姑娘說得對。你這情況,是‘煞印纏魂’,尋常煉化隻能壓製,唯有轉世能徹底根除。這鎮魂陣鎮著地脈陽點,嬰魂選在這裡顯形,是借陣的至陽力穩固魂體,再等時機入胎。”他往虛影眉心的印記看,“這印記已淡成虛影,入胎後便會消散,不會再纏上她。”
虛影像是聽懂了,突然往蘇若雪的方向飄近了些,小手指著祠外的方向,發出極輕的“咿呀”聲——不是真的出聲,是魂息波動形成的意念,眾人都能感應到:“農家……暖……”
“是鎮外的王屠戶家!”少年突然喊道,“王屠戶的媳婦懷了足月,昨天還來護心祠求過平安符,說就這幾天要生了!”
林九立刻讓少年去叫車,“快去找輛騾車,我們送若雪去王屠戶家,確保嬰魂順利入胎。玄清師兄,你留在這裡穩住鎮魂陣,彆讓地脈散煞趁亂侵擾。”
玄清點頭,從懷中掏出張鎮魂符貼在陣眼鬼璽上,紅光頓時平穩了些,“放心,我會守著陣,你們路上小心——嬰魂入胎時最忌陰煞乾擾,若遇到散煞,可用護心鏡的光擋一擋。”
蘇若雪輕輕撫摸著虛影,虛影在她掌心下蹭了蹭,像是在撒嬌。“這是最好的結局。”她轉頭對眾人笑,眼中沒了往日的擔憂,隻有釋然,“以後她就叫‘蘇念溪’,念著青溪的護持,念著大家的情分,做個普通的農家孩子,不用再麵對邪祟,不用再擔驚受怕。”
陳二狗撓了撓頭,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之前在龍門秘境帶回來的龍涎草籽,“把這個給她帶過去,縫在繈褓裡,能護著她魂脈安穩,比桃木符管用。”
阿依慕也從繡籃裡取出塊剛繡好的絹帕,上麵繡著朵小小的雙生花,“這帕子給孩子包著,沾了點雙生幡的靈氣,能擋潮氣,也能記著我們的念想。”
騾車很快就到了,車轅上掛著兩盞桃木燈,燈芯浸過至陽草汁,泛著暖黃的光。蘇若雪抱著護心鏡坐在車上,虛影飄在她膝頭,時不時往車外看——鎮外的田埂上,王屠戶家的煙囪正冒著炊煙,隱約能聽到屋裡傳來的接生婆的安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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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林九牽著韁繩,車軲轆碾過田埂的泥土,發出“咯吱”的輕響,“王屠戶是老實人,去年血煞鬨鎮時,他還幫著護心隊搬過法器,定會好好待這孩子。”
車剛停在王屠戶家院外,屋裡突然傳來陣響亮的嬰兒啼哭——哭聲清亮,帶著股純淨的魂氣,與鎮魂陣中的虛影氣息一模一樣!蘇若雪懷裡的虛影突然亮了,化作縷淡白光,順著門縫鑽了進去。緊接著,接生婆的聲音傳來:“生了!是個女娃!眉眼俊得很,還帶著笑呢!”
蘇若雪猛地站起身,護心鏡往門縫照去。鏡中映出屋裡的景象——王屠戶的媳婦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女嬰,女嬰眉心的鬼王印記已淡成了點淺紅,正對著門口的方向咧嘴笑,小手裡還攥著縷淡白光,正是剛才的虛影所化。
“成了。”林九輕聲說,拍了拍蘇若雪的肩,“她徹底擺脫了印記,以後就是個普通孩子了。”
蘇若雪看著鏡中的女嬰,眼眶泛紅,卻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們陪我來。”她往懷中掏了掏,取出塊小小的桃木牌,上麵刻著“蘇念溪”三個字,還纏了圈紅繩,“把這個給王屠戶,就說……是護心祠送的,能保孩子平安。”
王屠戶很快跑了出來,手裡還沾著點接生的血水,臉上滿是歡喜,“林道長!蘇姑娘!俺家生了個女娃!剛才生的時候,還飄進來縷白光,娃就笑了,可神了!”
林九將桃木牌遞給他,“這牌能護孩子魂脈,你掛在她繈褓上,彆弄丟了。以後有啥難事,就去護心祠找我們。”
王屠戶連連道謝,捧著桃木牌跑回屋裡,嘴裡還念叨著:“蘇念溪……好名字!俺家娃有福氣!”
眾人站在院外,聽著屋裡的笑聲,都鬆了口氣。陳二狗撓了撓頭,往阿依慕身邊靠了靠,“以後俺們有娃了,也讓林九給取個好名字。”
阿依慕臉一紅,輕輕捶了他一下,卻沒反駁。青溪看著屋裡的燈光,雙生幡的淡綠光泛著溫和的光,“這孩子生在春日,又得水脈靈氣護著,以後定是個有福的。”
就在這時,林九腰間的護心劍突然輕顫,劍穗紅繩往地脈深處指去。他臉色微變,往護心鏡的方向看——蘇若雪的鏡麵上,竟映出縷極淡的黑煞,正順著田埂的地脈,往王屠戶家的方向飄來,“是半年前屍王墓的陰煞!它竟跟著嬰魂的氣息找來的!”
玄清的聲音突然從護心鏡裡傳來之前留了塊鏡碎片給玄清通訊):“林師弟!護心祠的鎮魂陣又動了!陣眼的紅光雖弱了,卻感應到地脈裡有陰煞在流動,像是在往你們那邊聚!”
陳二狗立刻握緊替劫血鏈,星芒印記泛著淡紅,“他娘的這邪祟還真陰魂不散!敢來擾孩子,小爺抽它個魂飛魄散!”
林九抬手按住他,“彆衝動!陰煞還弱,我們先回護心祠,用鎮魂陣的力把它引回去,彆在農家附近動手,驚著孩子。”他往蘇若雪的方向看,“若雪,你先留在這裡,用護心鏡的光擋著陰煞,彆讓它靠近屋子,我們去去就回。”
蘇若雪點頭,將護心鏡放在院門口的石墩上,鏡麵泛著銀藍光,形成層淡光罩,將整個農家院護在裡麵,“你們小心,陰煞怕至陽光,鏡光能擋一陣。”
林九、陳二狗、青溪和少年立刻往護心祠的方向趕。田埂上的露水被踩得飛濺,護心劍的銀藍光在前方引路,替劫血鏈的星芒印記在腕間跳動,像是在鎖定陰煞的氣息。遠處的護心祠方向,鎮魂陣的紅光又亮了些,與地脈裡的陰煞形成了隱隱的對峙。
蘇若雪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又低頭看向護心鏡——鏡中的女嬰還在笑,小手裡的淡白光將靠近的陰煞都擋了回去。她輕輕摸了摸鏡麵,輕聲說:“念溪,彆怕,叔叔阿姨會把邪祟趕走的,以後你就能安安穩穩地長大,在青溪鎮的春天裡,再也不用麵對那些黑暗了。”
鏡中的女嬰像是聽懂了,對著她揮了揮小手,眉心的淺紅印記徹底消失,隻留下片純淨的肌膚。院外的春風拂過,帶著青溪河的水香,也帶著護心祠的檀香,像是在為這個新生的孩子祝福,也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陰煞對決,積蓄著守護的力量。
一場關於轉世的溫情,在春日的青溪鎮落下帷幕,可地脈裡的陰煞卻未消散。林九等人能否順利將陰煞引回鎮魂陣?護心祠的陣力能否徹底封印這縷殘煞?而蘇念溪的成長,又會不會再與邪祟產生交集?春日的陽光雖暖,卻仍有陰影潛藏,護心隊的守護,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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