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晨霜還凝在護心祠的青石板上,祠前的空地上已聚滿了人。老周領著幾個村民,正將一塊丈高的至陽石立在土坑中——這石是從茅山後山采來的,石質溫潤,泛著淡金的陽澤,是玄清師兄特意托人送來的,說“至陽石能聚魂息,可顯英烈生平”,最適合用來立紀念碑。
“慢點放!彆磕著石角!”老周扶著石碑,額角滲著汗,手裡還攥著張黃紙,上麵畫著“聚魂符”,“等下把符燒在碑底,能引犧牲隊員的魂息附在石上,讓生平顯出來更清晰。”
陳二狗扛著替劫血鏈,正幫著搭木架固定石碑,鏈端星芒印記往石碑上掃了掃,竟泛著柔和的紅光——不是鎮煞時的淩厲,而是帶著暖意的共鳴,“他娘的這石頭還真有靈性,小爺的血鏈都跟它親近。”
蘇若雪站在一旁,護心鏡往石碑上探去,鏡麵映出石內流動的陽脈,像一條條細小的金線,“至陽石的陽脈與地脈相通,犧牲隊員的魂息本就藏在地脈裡,遇到這石,自然會顯形。”她往碑的側麵看,“等下刻名字時,用朱砂混至陽草汁,能讓魂息更容易附在字跡上。”
孩子們也沒閒著,小柱子領著幾個夥伴,正往碑基旁撒至陽草籽,草籽混著糯米,是阿依慕教他們的“護碑法”,“周叔說,草籽發芽後,能幫著擋地脈裡的散煞,不讓碑上的生平被煞氣蓋了。”
忙活了一上午,石碑終於立穩了。碑麵打磨得光滑,頂端刻著“護心隊英烈之碑”六個篆字,是蘇若雪用桃木筆蘸朱砂寫的,筆鋒間泛著淡紅的陽光,格外莊重。老周將聚魂符燒在碑底,符灰順著石縫滲進去,碑麵突然泛起層淡金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石內湧動。
“要顯形了!”青溪輕聲說,雙生幡的淡綠光往碑麵飄去,幫著穩定魂息。
果然,片刻後,碑麵的空白處漸漸浮現出黑色的字跡——是第一個犧牲的護心隊隊員,張小哥。字跡從“張阿武,青溪鎮人,年二十,護鎮時為擋血煞,被煞刃穿胸”開始,還附了段小字:“常背柴刀,幫村民砍柴,犧牲前還想著給小柱子修木劍”。
“是張小哥!”小柱子撲到碑前,手指輕輕摸著字跡,眼眶紅了,“他答應給我修的木劍,還沒來得及……”
陳二狗的喉嚨也有些發緊,他想起張小哥生前總跟在他身後,喊他“二狗哥”,說以後要跟他一起斬煞,“這小子,總說自己力氣大,沒想到……”替劫血鏈的星芒印記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碑上的魂息。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犧牲隊員的生平陸續浮現:王大爺“年六十,篾匠,為護少年,被血煞卷走,魂息附在竹籃上,常給孩子們送竹蜻蜓”;護心隊的李叔“年三十五,獵戶,善用弓箭,射穿血煞左臂,後被山本殘魂所害,箭壺還留在護心祠”……每個名字下麵,都有段簡短的生平,帶著他們生前的溫度,讓在場的人都紅了眼眶。
碑麵的字跡漸漸往下移,最後隻剩下右下角一個空白位置。老周拿起桃木筆,蘸了朱砂混至陽草汁,正要寫,陳二狗突然湊過來,眯著眼一看,“他娘的!老周你寫錯了!這位置咋寫的是‘陳二狗’?”
眾人都愣了,往碑上看——空白處果然隱約有“陳二狗”三個字的輪廓,用淡紅的朱砂描著,還沒乾透,像是石體自己顯出來的。
“不是我寫的!”老周趕緊放下筆,“我還沒下筆,這字是石體自己顯的!”
陳二狗跳起來,指著碑上的名字,又氣又笑:“老子還活著!能扛血鏈能斬煞,憑啥刻我的名?這破碑是不是糊塗了!”他伸手想去擦,指尖剛碰到朱砂,碑麵突然“嗡”地一聲,淡金光閃過,朱砂竟順著字跡往下流,漸漸脫落,露出下麵四個淡金的字——“永遠活著”。
“這……這是咋回事?”陳二狗愣住了,手指懸在碑前,忘了收回。
蘇若雪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陳二狗頸間的陰陽雙魚玉佩,玉佩正泛著淡紅的光,與碑麵的金光相互呼應,“是鯉魚精在跟你開玩笑。”她往護心鏡的方向指,鏡麵映出碑內的魂息,其中一縷淡綠的魂息,正是鯉魚精的殘魂,“它藏在玉佩裡,見你總咋咋呼呼的,就借著至陽石的靈性,跟你鬨著玩。”
“鯉魚精?”陳二狗摸了摸玉佩,碎片果然發燙,“他娘的這小東西!還敢跟小爺開玩笑!等下次它顯形,小爺非得好好說說它!”嘴上這麼說,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碑上的“永遠活著”四個字,泛著溫暖的金光,像是在說,隻要護心隊還在,隻要青溪鎮還在,他們這些活著的人,就永遠是英烈們的延續。
青溪也笑了,雙生幡的淡綠光往碑麵掃了掃,“這不是玩笑,是鯉魚精的心意。”她往碑上的“永遠活著”看,“它是在說,你是護心隊的支柱,隻要你活著,護心隊的信念就永遠活著,英烈們的魂息也能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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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也都笑了,之前的傷感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衝淡,多了幾分暖意。王嬸走過來,遞給陳二狗一塊糯米糕,“彆跟個孩子似的較真,這是好兆頭,說明你福大命大,能一直護著青溪鎮。”
李嬸也湊過來,往碑上撒了把乾花,“這些花是采來的‘安神花’,能幫英烈們的魂息安穩,也祝二狗你長命百歲,永遠陪著我們。”
陳二狗接過糯米糕,咬了一口,甜意順著喉嚨往下淌,心裡暖暖的。他往碑上的名字看,張小哥、王大爺、李叔……還有那些沒來得及留下名字的隊員,他們的生平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像是在笑著看他,看這安穩的青溪鎮。
“俺知道了。”陳二狗輕聲說,指尖輕輕碰了碰碑麵的“永遠活著”,“俺會好好活著,護著青溪鎮,護著護心隊,不讓你們失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少年的喊聲:“林道長回來了!玄清師兄也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林九和玄清正往護心祠走來。林九穿著件乾淨的道袍,護心劍背在身後,劍穗紅繩上還掛著片新鮮的龍涎草葉——是從龍脊峽采的,帶著水脈的靈氣;玄清手裡捧著個木盒,裡麵裝著龍門秘境的地脈詳圖,是他和林九一起繪製的。
“你們立了新碑?”林九走到碑前,眼中帶著欣慰,“之前一直忙著對付邪祟,沒能好好紀念他們,現在這樣,很好。”他往碑上的生平看,指尖拂過張小哥的名字,“張小哥犧牲時,還想著護著孩子,這份心,我們不能忘。”
玄清也點了點頭,從木盒裡取出張黃紙,上麵畫著“安魂符”,“這符是茅山清微派的祖傳符,燒在碑底,能讓英烈們的魂息永遠安穩,不受邪祟侵擾。”
老周接過符,燒在碑底,符灰滲進石縫,碑麵的金光更亮了,隊員們的生平也更清晰了。林九往碑上的“永遠活著”看,又看了看陳二狗頸間的玉佩,笑著說:“是鯉魚精做的吧?它的殘魂在玉佩裡,能感應至陽石的靈性,倒是個機靈的。”
“可不是嘛!”陳二狗指著碑,“這小東西還敢跟小爺開玩笑,等去龍門秘境,小爺非得讓它給俺賠罪!”
林九笑了,從木盒裡取出地脈詳圖,鋪在碑前的石桌上,“正好,我們回來就是說龍門秘境的事。龍脊峽的陣眼我和玄清已經校準好了,春汛時水脈漲三尺,雙魚玉佩引泉,就能開門。”他往圖上的龍池寒泉看,“龍髓草就在寒泉旁,不過寒泉的陰煞比想象中重,我們得再多備些避寒丹和至陽草繩。”
蘇若雪點頭,將之前準備的避水符清單遞給林九,“我們已經準備了三百張避水符,至陽草繩也在編,等開春就能備好。”
青溪也掏出塞北古墓的密檔,“血煞分體的事,密檔裡還有記載,它靠吸食海盜精血存活,怕至陽草和龍髓草的氣息,我們去秘境采草時,正好能帶上些,為後麵對付它做準備。”
眾人圍在石桌旁,看著地脈詳圖,討論著龍門秘境的細節,孩子們也湊過來,小柱子指著圖上的龍池,“林道長,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我會畫鎮煞符,能幫著擋煞!”
林九摸了摸小柱子的頭,“等你再長大些,學會更多本事,就能跟我們一起護鎮了。這次秘境凶險,你們留在鎮裡,幫著阿依慕和老周照看護心祠,也是在護鎮。”
小柱子雖然有些失落,卻還是點了點頭,“那我一定好好學畫符,下次有邪祟來,我就能幫上忙了!”
夕陽西下時,討論才結束。村民們陸續散去,護心隊的人還留在碑前,看著碑上的英烈生平,心中都充滿了堅定。林九往碑上的名字看,輕聲說:“等我們滅了血煞分體,定回來告訴你們,青溪鎮永遠安穩,護心隊永遠在。”
陳二狗也跟著說:“對!到時候小爺給你們帶最好的米酒,跟你們好好說說,我們是咋滅了那邪祟的!”
蘇若雪和青溪相視一笑,護心鏡與雙生幡的光,在碑麵上輕輕晃動,與至陽石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像是在為他們祝福,也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龍門秘境之行,凝聚著力量。
夜色漸深,護心祠的燈亮了起來。石碑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英烈們的生平字跡清晰可見,“永遠活著”四個字,在月光下格外溫暖。陳二狗的陰陽雙魚玉佩,還在微微發燙,鯉魚精的殘魂像是在石內輕輕跳動,與碑上的魂息相互呼應——這場跨越生死的紀念,不僅是對過去的緬懷,更是對未來的承諾。
而在石碑的另一側,沒人注意到,月光下漸漸顯形出一行細小的字跡,是龍脊峽陣眼的開啟口訣,是鯉魚精悄悄留下的——它知道,護心隊此行凶險,這口訣能幫他們更順利地打開秘境入口,也能幫他們早日滅了血煞分體,讓青溪鎮真正安寧。
一場紀念,凝聚了人心;一個玩笑,藏了心意;一次相聚,堅定了信念。護心隊的人們,帶著英烈的期望,帶著鯉魚精的助力,帶著青溪鎮的祝福,正一步步走向龍門秘境,走向與血煞分體的最終較量——他們知道,前路雖險,但隻要彼此同心,隻要信念不滅,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沒有守不住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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