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風吹過清微堂，把院壩裡的至陽草香送進堂內。堂中懸著三盞油燈，燈芯燃得正旺，暖黃的光暈灑在滿桌的裝備上：裝著陰生草的布囊壓在桃木碗旁，三個和田玉瓶並排擺著，瓶身泛著溫潤的淡藍光；替劫血鏈搭在木椅扶手上，鏈端的鎮山劍碎片偶爾閃過銀白，像顆不安分的星子；雙生幡靠在牆角，幡麵的淡綠光隨著夜風輕輕晃，把“龍門溫湯”的手繪地圖映得忽明忽暗。
陳二狗蹲在木桌旁，正用細布蘸著至陽草汁擦血鏈。鏈節上還沾著上次擋水煞時留下的黑漬，草汁一擦，立刻泛出淡紅，星芒印記也跟著亮了亮。他擦得仔細，連鏈縫裡的細灰都沒放過，指尖磨得發紅也不在意——這鏈陪他斬過血煞、擋過傀儡，是他最稱手的兵器，明天去秘境，能不能護住大夥，全靠它。
“慢點兒擦，彆把鏈節磨壞了。”阿依慕端著個竹籃走進來，裡麵放著針線和塊深青布，布角縫著朵小小的雙生花，是用至陽草纖維紡的線繡的，泛著淡綠的靈氣。她蹲在陳二狗身邊，拿起他搭在椅上的短褂，袖口處磨出了個小破洞，邊緣還沾著點血鏈的紅痕，“上次你用鏈擋傀儡，袖口被鏈節磨破了，我用至陽草線補了補，既能擋煞，又結實。”
陳二狗停下手裡的活，看著阿依慕穿針引線。她的指尖很巧，針腳走得細密，至陽草線在布上穿梭，竟慢慢泛出淡紅，與短褂的青色混在一起，格外好看。“還是你心細。”他撓了撓頭，聲音有點憨，“小爺總想著斬煞，倒忘了補衣裳，要是穿著破褂子去秘境，林九那老道準得笑話。”
“他敢！”阿依慕嗔了他一眼，又從籃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曬乾的艾草葉，“我把艾草縫在褂子夾層裡，龍池的寒泉冷，艾草能暖身子，還能驅潮氣。你明天穿的時候，記得把玉瓶揣在懷裡，彆放在布囊裡，貼身暖著，陰水才不會散。”
陳二狗接過布包，塞進懷裡，貼著心口，能感覺到艾草的溫意。他低頭繼續擦血鏈，鏈端的碎片突然亮了亮，映出阿依慕鬢邊的碎發，他伸手替她彆到耳後，動作笨拙卻溫柔：“等小爺取回太陽精魄，就回來陪你和護心、阿雪，再也不跑這麼遠了。”
阿依慕的眼睛有點紅，卻笑著點頭：“我等著。你在秘境彆硬拚，實在不行就用同心符傳信，我們在鎮裡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堂角突然傳來“簌簌”的響，是青溪在整理雙生幡。她坐在繡架旁，把幡尾的舊紅繩換成新的，繩上綴著顆小小的桃木珠，是用陳護心玩過的桃木小車削的，帶著點孩子的純靈氣。她將幡輕輕纏在左臂上，幡麵貼著小臂，淡綠光順著臂彎往上爬，像條溫順的綠蛇。
“青溪姐，你這是在給幡注靈嗎？”阿依慕抬頭問，看到青溪指尖蘸著點自己的精血，正往幡尾的空白處畫著什麼。
“嗯，畫個護心隊的標誌。”青溪點頭，指尖在幡上輕輕遊走，很快畫出個簡單的圖案：中間是雙魚陳二狗的玉佩），周圍繞著雙生花她的幡），下麵托著個小小的護心鏡蘇若雪的鏡），“以後這幡就是護心隊的象征，看到這標誌，就知道是自己人。”精血剛畫完，圖案突然泛出淡金光，與幡麵的綠光交織在一起，竟順著幡紋往全身蔓延，“這樣幡的靈氣更聚，明天對付陰煞傀儡，能多擋一陣。”
蘇若雪這時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捧著鬼璽。印璽經過之前的修複，沙紋比之前更溫潤，她用紅繩將璽係在腰間，貼著小腹，能感覺到裡麵緩緩流動的地脈氣——剛在裡屋時，她用護心鏡給鬼璽溫了溫，璽身竟微微發燙，像是在呼應秘境的地脈。
“鬼璽有反應了？”青溪抬頭看她，雙生幡的綠光往鬼璽飄去，兩者產生共鳴，“是不是感應到龍池的陽脈了？”
“嗯，燙得很勻，說明秘境的陽脈很穩，太陽精魄應該沒被打擾。”蘇若雪走到桌旁，拿起地圖，指著純陽石的位置，“剛才我用鏡照了照，純陽石周圍的水煞傀儡比上次少了些，可能是血煞分體把人手調去彆的地方了，不過我們還是得小心，說不定有埋伏。”
陳二狗站起來，把擦好的血鏈纏在腕上，鏈端的碎片貼著小臂，銀白光與蘇若雪腰間的鬼璽金光、青溪臂上的幡綠光，在堂中凝成個小小的光三角。“怕啥！小爺的血鏈能感應煞氣，若雪的鬼璽能辨地脈，青溪的幡能擋傀儡，再加上阿雪畫的護心符，就算有埋伏，小爺也能一鏈抽散！”
阿依慕這時端來三碗熱粥，是用糯米和龍涎草煮的，粥麵上飄著層淡綠的油花：“快喝點粥，暖暖心。明天要早起，彆餓著肚子去秘境。”她把粥遞給三人，又從籃裡掏出包油紙，裡麵是剛烤好的草糕，“這糕裡加了至陽草粉，抗餓，你們裝在布囊裡，路上吃。”
三人接過粥，慢慢喝著。油燈的光映在他們臉上，沒有臨行前的緊張，反而滿是踏實——從青溪鎮初遇血煞，到茅山加固封印，再到如今找到破煞的法子，他們一起闖過屍王墓、探過龍門秘境、鬥過血河餘孽，早已不是孤軍奮戰，而是彼此最信任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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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按之前定的路線走，先去溫泉取陰水，再去純陽石取精魄，爭取申時前出秘境。”蘇若雪放下粥碗，指著地圖上的岔路，“這裡有個暗洞，上次青溪沒探過，可能是血煞分體的埋伏點，我們得繞著走，彆浪費時間。”
青溪點頭，摸了摸臂上的雙生幡：“我會用幡感應周圍的煞氣，要是有埋伏，幡會提前發燙。二狗你腕上的碎片也多留意，彆放過任何血煞氣息。”
陳二狗咽下最後一口粥，抹了抹嘴：“放心！小爺的碎片現在能感應十裡內的煞氣，隻要那邪祟敢來，小爺第一時間就能發現！”他走到牆前，看著掛在牆上的護心隊名冊，上麵記著所有隊員的名字，包括那些犧牲的人，“等我們滅了血煞分體，就回來給名冊添上‘破煞成功’四個字，讓他們也放心。”
蘇若雪和青溪也走過來，看著名冊。油燈的光落在“張阿武”“王大爺”的名字上，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話。“會的。”蘇若雪輕聲說，“我們一定會成功，讓青溪鎮永遠安穩，讓他們的魂息能安息。”
夜漸漸深了，阿依慕收拾好碗碟，回裡屋照顧孩子們去了。三人坐在堂中，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陳二狗把草糕塞進布囊，又摸了摸懷裡的玉瓶，確認沒漏；青溪調整了幡的纏法，讓標誌露在外麵，方便識彆；蘇若雪把鬼璽的紅繩係緊，確保不會掉。
“該歇了，明天還要早起。”蘇若雪吹滅了兩盞油燈，隻留一盞在桌旁，“留著這盞燈，照著裝備，也照著我們回來的路。”
陳二狗和青溪點頭，各自找了塊蒲團，靠在牆邊。堂外的夜風還在吹，至陽草的香氣飄進來，混著油燈的煙火氣，格外安心。陳二狗腕上的血鏈、青溪臂上的雙生幡、蘇若雪腰間的鬼璽，偶爾閃過微光，像是在彼此呼應，也像是在為明天的秘境之行蓄力。
沒有人說話，卻都沒睡著——他們在心裡默默記著路線、想著應對之策、念著鎮裡的親人。窗外的月亮慢慢西移，把清微堂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為他們保駕護航。
天快亮時，蘇若雪突然睜開眼，腰間的鬼璽輕輕發燙，比之前更明顯了——是秘境的地脈在召喚，也是太陽精魄的陽氣在呼應。她看了看身邊的陳二狗和青溪，他們也醒了，正望著窗外的晨光，眼中滿是堅定。
“該出發了。”蘇若雪站起來，腰間的鬼璽泛著淡金，“去取太陽精魄，去拿至陰之水，去滅血煞分體，去給青溪鎮一個安穩的未來。”
陳二狗和青溪也站起來，血鏈的銀白、幡的淡綠、鬼璽的金黃，在晨光中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帶。他們拿起布囊，背上裝備，朝著院外走去——龍門秘境的太陽精魄在等著他們，血煞分體的終局之戰在等著他們，而青溪鎮的親人，也在等著他們凱旋。
清微堂的油燈還亮著，照著滿桌的痕跡，像是在為他們記下這臨行前夜的溫情與堅定，也像是在期待著他們勝利歸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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