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神在半空中劈裡啪啦撞出火星子,都咬著後槽牙,跟喝多了似的,搖搖晃晃想爬起來。
李正峰脖子僵得像塊木頭,費了牛勁才扭過去看身後。
讓他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是——
林胡、彭誌、花飛雨他們對付的那一個分身,居然也躺平了!
一個書生打扮的身影冷冰林),正一臉嫌棄地用靴子尖兒碾著那分身的“遺體”,那表情,活像踩到了一灘稀泥。
年輕的小道士張世平,臉上掛著春風和煦的笑,慢悠悠踱過來,對著李正峰打了個稽首:
“無量天尊!李大人神威蓋世,竟能單槍匹馬,把這十二地支裡的大耗子精給收拾了!貧道佩服得五體投地!”
瞧見張世平這張臉,李正峰那根繃得快斷了的弦兒“啪”地鬆了,再也撐不住,“噗通”一聲又坐回地上,氣若遊絲地問:“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前腳剛到。”
張世平笑容不變,
“貧道起了個大早,愣是趕了個晚集。”
“早曉得大人您能自個兒把這禍害擺平,貧道就拉著冷兄弟在後頭磨蹭會兒了。”
他朝冷冰林那邊努努嘴。
冷冰林眼皮子都沒抬,掃了眾人一圈,腳下一蹬,身子跟隻大夜梟似的,“嗖”一下就躥上了天,眨眼沒影兒了。
張世平樂嗬嗬解釋:
“他呀,還得去接他媳婦兒呢。貧道昨兒掐指一算,算出大人您今夜有場血光之災,沒法子,連哄帶騙拖著冷兄弟,日夜兼程往回趕,萬幸……沒誤事兒。”
……
嶺南郡廣大府,
錢家老院那場惡鬥過後,李正峰感覺自己像是被幾十頭老黃牛排著隊碾了一遍又一遍,徹底成了灘爛泥。
渾身上下,連根頭發絲兒都榨不出勁兒了。
他癱在椅子上,眼皮子都懶得掀,蚊子哼哼似的衝張世平擺擺手:
“道長……勞您大駕……把那耗子精的屍首拖回去……今兒晚上……我是真……真趴窩了……得……”
話還沒說完,彭誌那鐵塔似的身板就撲了上來,嗓門帶著哭腔,震得房梁嗡嗡響:
“李大人!我的親親李大人呐!嗚嗚嗚……回頭我就請高僧給您念足七七四十九天的《地藏經》,還有往生咒!天天念!”
“以後我吃飯前都給您整一套《往生咒》!您的長生牌位我都揣懷裡!走哪兒供哪兒!”
“滾犢子!不是這個不行!”
李正峰氣得想給他一腳,可惜手腳軟得跟煮過的麵條似的,連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能宰了那子鼠,純屬老天爺開眼外加那耗子精倒了八輩子血黴!
那貨本來就帶著傷,又被火油煮、石灰嗆、蠱蟲咬,再加上自己身上這件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寶甲……
要是遇上它全須全尾的時候?
李正峰估摸著自個兒能撐過三招,祖墳上冒的就不是青煙,得是衝天大火了!
這就是武尊跟武王的差距!
雲泥之彆!
彭誌摸著後腦勺,一臉憨憨的迷茫:
“那……李大人您是哪兒不行啊?”
林胡推著個獨輪小車過來,一腳把這礙事的憨貨踹開,小心翼翼地把李正峰像搬易碎瓷器似的挪上車,推著就往回走。
路上,李正峰強撐著精神安排:
“讓新招的那幫小子,帶民夫們去吃頓好的!管飽!”
“嘴巴都給我張開嘍!昨兒夜裡玄鏡司是怎麼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一個字都不許漏!”
這才是他硬著頭皮杠上子鼠的終極目標——
重振玄鏡司的威風,光喊口號頂個屁用!
回到駐點,林胡幫他脫下那件百衲錦雲氅,隻見下麵的皮肉青一塊紫一塊,跟打翻了染缸似的,五彩斑斕。
林胡難得沒開口損人,隻是默默看著。
鄭雅婷慌慌張張地說:“我去燒熱水,李大人您泡個熱水澡解解乏!”
李正峰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泡熱水?你是嫌我血淌得不夠快,想讓我早點去見閻王爺嗎?去!找冰塊!越多越好!我得泡冰水,止血!”
張世平笑眯眯遞過來一顆黑乎乎、散發著怪味兒的大藥丸:
“李大人,泡啥澡啊?來顆上好的止血丹,睡一覺,明兒保管您又是一條生龍活虎、能上山打虎的好漢!”
李正峰擺擺手:“道長你不懂,泡澡……那是一種享受。”
主要是得讓大家夥兒都瞧瞧他這一身“功勳章”,知道他是條鐵打的硬漢子!
否則這傷豈不是白挨了?血都白流了?
還得給頂頭上司武陽武大人報信兒。
一個武尊級彆的妖鬼伏誅,這可是玄鏡司天大的功勞!
為了方便聯係,傳訊符這類寶貝疙瘩都在林胡那兒收著,這事交給他辦準沒錯。
張世平最後一個離開,拍拍李正峰肩膀,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無量天尊,李大人這本事長得,當真是一日千裡,可喜,可賀啊。”
李正峰衝他比了個手勢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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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搞不明白這小道士為啥死乞白賴跟著自己,但這家夥的本事深得跟無底洞似的。
昨夜那一切,十有八九早在他那張笑眯眯的肚子裡算計好了,不然哪能那麼巧趕到?
張世平眨眨眼,一臉天真好奇:“李大人,您這手勢……是哪路神仙的高深指法?”
李正峰麵不改色心不跳:“哦,感謝印。多謝道長一路照拂。”
他臉皮厚得賽城牆。
張世平恍然大悟,也笑嘻嘻地衝他比出同樣的手勢中指):
“該是貧道謝您才對。”想了想,覺得不夠誠意,又補上一根,
“貧道代全城百姓,再謝您一次!”
兩根手指頭晃悠著。
李正峰懶得理他,倒頭就睡。
天剛蒙蒙亮,
李正峰剛推門出去,就瞧見昨天那個捕頭楊班已經在院子裡杵著了,跟根柱子似的。
鄭雅婷一邊哄著懷裡的小娃娃,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