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冷冰林就把賴彬帶了回來。
林胡起了個大早,敲鑼打鼓滿鄉吆喝,招呼鄉親們都來看玄鏡司開堂審案的大戲。
山花村的玄鏡司駐點修得挺氣派,院子寬敞,公堂也亮堂,能裝下不少人。
李正峰端坐在大堂正位上,千戶大印往桌案上一放,臉色沉得像水。
四個小番跟著吳景跪在堂下。另外四個小番按著腰刀,像兩根柱子似的杵在兩邊。
這四位爺心裡直犯嘀咕,搞不清狀況,但也知道沒自己說話的份兒,隻能傻站著。
林胡把鄉親們吆喝來了,張世平也把賴玉祥的父母“請”到了堂上。
賴玉祥他爹叫賴銀。
賴家在這村裡就是土霸王,平時橫慣了。
尤其吳景這當官的還跟他們沾親帶故,賴銀以前沒少來駐點串門,所以被帶進來也一點不怵。
李正峰看圍觀的人差不多了,猛地一拍驚堂木:
“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賴銀是個瘦高個兒中年人,留著三縷長須,穿著秀才的長衫,看著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清高勁兒。
他確實是個秀才,當下不慌不忙地拱手:
“回大人的話,學生是前朝二年的秀才,按規矩見了縣官可以不跪。”
李正峰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他:“你這秀才……真是自己考出來的?”
賴銀板著臉:“大人這話什麼意思?學生的功名,自然是……”
“放屁!”
李正峰冷笑一聲,直接打斷。
賴銀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大人怎能口出汙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李正峰懶得跟他廢話,衝林胡使了個眼色:“林胡,告訴他錯哪兒了。”
林胡一聲暴喝,震得房梁都落灰:“蠢貨!老賴頭!你傻了嗎?你見縣太爺可以不跪,可李大人是咱玄鏡司的千戶大人!是府一級的大官!”
賴銀徹底傻眼了。
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可進來時李正峰坐在案後,腰帶上的方勝紋被桌子擋住了,他隻看見林胡腰帶上代表小番的流水紋。
他心裡琢磨著,李正峰要真是大官,身邊總得跟著總旗小旗吧?就帶個小番?
那頂多是個小旗官!小旗官比知縣還低半級,他這秀才自然不用跪。
這下可惹了大禍!
他還在發懵,林胡可不管那套,抬腳就踹在他小腿骨上——
“哎喲!”賴銀痛呼一聲,眼淚汪汪地噗通跪下了。
李正峰皺著眉:“堂下何人,竟敢咆哮公堂?林胡,咆哮公堂該當何罪?”
“打三十板子!”
“算了,本官不愛動大刑。抽他三十個嘴巴子吧。”李正峰輕描淡寫地說。
林胡一把揪起賴銀的衣領,紮穩馬步,掄圓了胳膊,“劈裡啪啦”就是一頓大耳刮子……
圍觀的鄉親們都看呆了。有人小聲嘀咕:
“這位大人……莫非是那個有名的張添?”
“這麼年輕,這麼厲害,八成是他!”
“可張添不是在北邊當知縣嗎?怎麼跑咱這兒來了?”
議論聲中,幾個老頭連滾帶爬擠了進來,撲通跪下:
“大人開恩!手下留情啊!”
“大人高抬貴手!不知者不罪,何必下手這麼狠啊?”
吳景也趁機抬頭:“李大人!林誌豪指揮使大人向來寬厚仁慈,不喜歡嚴苛。”
“您這樣對待百姓,豈不是違背了林大人的教誨?”
李正峰冷冷道:“那是因為林大人不知道,你們竟敢用‘逆天改命’的邪術,禍害我朝未來的讀書種子!”
吳景嘴角抽了抽,強裝鎮定:
“大人這話……卑職聽不懂!”
李正峰抬手示意林胡停手,問道:
“好,我問你,賴彬是怎麼傻的?”
吳景道:“是……是和夥伴玩耍時,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摔傷了腦袋……”
“閉嘴!”
李正峰厲聲嗬斥,
“這種鬼話少扯!蒸糕賴!你出來說!賴彬到底是怎麼傻的?”
蒸糕賴哆哆嗦嗦走出來跪下:“回、回稟青天大老爺,草民草民,草民草民……”
李正峰道:“彆怕。本官先告訴你一句:玄鏡司是武帝爺親設的門生!騙玄鏡司,就是騙武帝爺!知道騙武帝爺是什麼下場嗎?”
蒸糕賴拚命搖頭,臉白得像紙。
李正峰站起身,手按著桌案,身體前傾,一字一頓,聲音像冰碴子:“誅!十!族!”
蒸糕賴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驚恐地看著李正峰,猛地又爬起來磕頭哭嚎:
“我家兒子……是被人打傻的!有人打他!好多人……有十多個娃打他!”
“都有誰?”李正峰緊逼著問。
蒸糕賴報出十個少年的名字。
林胡帶著兩個小番,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去,沒一會兒就把十個半大小子拎了回來。
大的十二三,小的才十歲出頭,也就是說兩年前打人時,最小的才七八歲。
這幫小子平時仗著家裡橫行霸道慣了,此刻進了公堂,看見自家長輩全跪著,還有個黑煞神似的林胡惡狠狠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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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嚇得魂都沒了,哭爹喊娘地往老頭們身邊撲:“爺爺!”“二叔公!”
審這些小崽子最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