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莊子原本也是住滿人的。好多年前,莊裡來了個收殮師,手藝特彆神——不管人是被刀砍的、被野獸撕碎的,還是摔得七零八落的,他都能縫得整整齊齊、完好如初。”
“老百姓都講究個全屍下葬,他技術好,生意自然火爆,銀子也沒少賺。”
“可乾他這行當太晦氣,村裡人都不敢和他走太近,所以他一直獨來獨往。”
“隻有隔壁一家鄰居心腸好,經常端碗熱粥熱飯給他。”
“大概二十年前,嶺南一帶突然鬨起地動,那收殮師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臨走前他跟鄰居說,這村子本來風水極好,能壓得住邪氣,他才在這兒做縫合的活計。”
“可地動一鬨,風水由吉轉凶,很快就要有大邪祟冒出來。他勸鄰居一家也趕緊搬走。”
“那鄰居也是個熱心腸,趕緊把這事跟全村人說。”
“但背井離鄉哪是那麼容易的?村裡人祖祖輩輩在這住了幾百年,誰也不肯說走就走。”
“結果沒多久,詭異的事就發生了!”
“整整二十年前,這村子一夜間全沒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村子居然又出現了。可外麵衙門派人進來一看,村裡半個人影都找不到——不,是一個活物都沒有!”
“打那以後,這就成了門鬼村!”
收殮莊園本來不叫這個名字,就因為當年村裡出了個技術神乎其神的收殮師,一手“連線”的絕活名聲在外,簡直成了村子的招牌。
時間一長,大家就把這地方叫成了收殮莊園。
李正峰問村子原本叫什麼,師爺撓頭想了半天,說好像叫東山村,因為村子東頭有座小山包。
那山包其實就是個大土丘,個頭不高但延伸得老長,東北高西南低,遠遠看去像一頭昂著頭準備撲食的猛獸。
村口搭了個簡易草棚,裡頭有個人正在煮熱粥。
他們這一行人剛靠近,棚裡就走出一個漢子揚聲問道:
“花條挺子海青子?”
師爺急忙上前回禮:“順腿踢士叉叉子。”
李正峰不動聲色地瞟了張世平一眼,張世平壓低聲音解釋:
“是江湖黑話。花條是長槍,挺子是匕首,海青子是大刀。他對的順腿是襪子,踢士是鞋子,叉叉子是……”
“褲衩子?”林胡插嘴。
“是褲子!”
張世平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林胡訕訕一笑:“也差不了多少嘛。”
張世平表情嚴肅:“差遠了!江湖切口一字一句都牽扯性命,對不上號,碰上狠人直接動手砍你!”
師爺看樣子是對上了暗號。
但那漢子卻不太高興:“你們混哪一路的老海?怎麼這個點才來?”
“洪興幫的,被鷹爪孫給絆住了。”
師爺苦笑,
“先是冷雨攔路,後來衙門跟玄鏡司突然封了城……”
“衙門和玄鏡司封你們城?”
漢子頓時警覺,
“我靠,不會是走漏什麼風聲了吧?你們沒被跟蹤?”
師爺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是他們在城裡的駐點被人一鍋端了,現在他們哪還有空管我們這點事?”
漢子震驚地瞪大眼睛:“玄鏡司駐點被滅門?我天!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誰乾的?”
師爺搖頭:“這我們哪敢多問?更不敢沾邊啊!”
漢子身後一個青年惋惜地搭話:
“真可惜,要是知道是誰乾的,我非得給他立個長生牌位天天供著。”
漢子擺擺手:“行了,以後再說。你們先進村——這次帶了幾個貨?”
師爺剛要回答,漢子又補了一句:
“彆忘了,你們洪興幫還欠二十個的數。”
師爺表情一僵,支支吾吾地說:
“是我們分舵欠的……這次,這次全都補上了。”
漢子使了個眼色,身後的青年就去車上清點,很快回來低聲彙報了幾句。
漢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師爺湊上前低聲又說了幾句,漢子陰沉著臉朝李正峰三人方向掃了一眼,這才不太情願地揮了揮手。
師爺屁顛屁顛跑回來:“妥了妥了!事情辦成了,進村!”
車隊再次啟動,他左右看看,又小聲對三人說:
“三位高人千萬恕罪!我們這批‘貨’數目沒湊夠,對方不太樂意。”
“我鬥膽沒經過您三位同意,就把您名號報上去了……不然怕他們當場翻臉!”
張世平笑眯眯地問:“我們兄弟來你這兒是為躲麻煩,你就這麼把我們賣了,不太合適吧?”
師爺嚇得連連拱手:“高人您息怒!放心,消息絕對傳不到玄鏡司那兒!”
“我這麼做,其實也是想替三位找條出路——我想推薦您三位加入妖鬼祭!”
“三位肯定也清楚,妖鬼祭來曆神秘,連玄鏡司和各地衙門都拿他們沒轍。”
“要是您三位能進去,到時候玄鏡司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您們,您說是不是?”
這話聽起來確實有幾分道理。
張世平點了點頭:“有勞師爺操心。但我們兄弟自有打算,後麵就不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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