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冒失了,隻好用乾笑掩飾窘迫。
詩瑤娘子拉開門正要出去,恰好碰上咋咋呼呼闖進院子的林胡一夥人。
林胡一看這場麵,立刻轉身把後麵的人往外推:“出去出去,大夥兒先外頭等著!”
文韜被推得一頭霧水:“出去?上哪兒去?”
李正峰站在門口氣衝衝地喝道:“全都給我進來!”
林胡進屋後,賊兮兮地湊過來:“咱們進來得不是時候?沒擾了您的好事吧?”
李正峰臉色一沉:“彆胡說八道!人家是有丈夫的,這種玩笑能亂開嗎?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亂傳,你讓她以後怎麼做人?”
林胡不服氣,小聲嘀咕:“閒話哪天沒有,不去搭理不就……”
“還敢說?”李正峰打斷他,“調戲良家婦女可是大忌,小心下次神王顯靈,第一個拿你開刀!”
這話分量夠重,林胡嚇得脖子一縮,立馬老實了。
李正峰這才轉入正題:“剛才詩瑤娘子是來告訴我,吳誌遠在背後使壞,今天林泰昌來找麻煩,就是被他挑唆的。”
林胡一拍大腿:“怪不得頭回見麵那家夥就跟吃了火藥似的,鬨了半天是吳誌遠那老狐狸在背後搞鬼!”
這時,院子裡又傳來一陣喧嘩。
林胡拉開門,看見楊班、陳天浩,還有剛提拔的皂隸班頭魏青一起走了進來。
楊班回來後就提拔了魏青,這人平時話不多,但心思細膽子大,來衙門沒多久就立了幾次功。
見他們不請自來,李正峰有些意外。
林胡衝他眨眨眼:“不是你請客嘛,我就把哥幾個都喊來熱鬨熱鬨。”
楊班大手一擺,豪氣地說:“有我在場,哪能讓李大人破費?今晚這頓算我的!誰都彆搶,誰搶我跟誰急,立馬走人!”
李正峰趕緊接話:“行行行,楊捕頭既然這麼說了,那今晚各位都得給我個麵子,誰也彆跟楊捕頭客氣!”
魏青在邊上聽得直眨眼,心裡嘀咕:李大人,您這順水推舟的功夫可真熟練。
據點四人,衙門四人,加上文韜,整整九個爺們,湊在一塊兒就跟一群脫韁的野馬似的,鬨騰得不行。
他們大呼小叫地等著詩瑤娘子上菜,結果沒盼來美人,端菜送酒的是個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年輕小夥。
這小夥叫湖正,前陣子流落到南王府,無親無故的,被出門買菜的武大遇見,覺得可憐就收留在飯館裡幫忙。
期待中的美人服務變成了病秧子伺候,一幫粗漢頓時興致大減,開始挑三揀四:
“開飯館得講究衛生,你小子身上啥味兒?又腥又膻的,這可不行啊。”
“動作麻利點!你胳膊肘頂著我胳膊了!”
“會不會數數?我們這兒幾個人?你擺八雙筷子什麼意思?”
湖正憨憨地撓撓頭,挨個數了一遍,然後……又默默抽走了兩雙筷子。
衙役們麵麵相覷,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陳天浩較真,又仔細數了一遍,問道:
“咱們這兒是九個人,沒錯吧?小子,你再給我數數,這擺十雙筷子是啥意思?”
張世平伸手攔住他,意味深長地說:
“十雙沒錯,畢竟……咱們這兒還有個不是凡人。”
湖正聽了,咧嘴笑了笑,轉身走了。
陳天浩臉唰地就白了:“道、道長,您這話是啥意思?”
文韜接話:“這不簡單?周大人背上請了尊神王,咱們吃飯,總不能忘了給神王也備上一份吧?”
官差們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
李正峰卻想得更深,他低聲問張世平:
“這道士,這小二有問題?”
他們知道周宇飛背後有神王,這店小二怎麼會知道?
張世平也壓低聲音:“貧道看不透他,至少……絕非等閒之輩。”
李正峰歎了口氣。
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女子來說,美貌有時候就是麻煩。
他擔心大郎好心辦壞事,這湖正連張世平都看不透,怎麼會淪落到需要被大郎收留的地步?
詩瑤娘子的手藝確實沒得挑,自釀的酒入口甘甜,後勁卻不小,幾杯下肚,一群人就喝得麵紅耳赤,氣氛熱烈。
酒足飯飽,月掛中天,眾人準備散去。
楊班去結賬,詩瑤娘子正在擦桌子,就朝後廚喊了一聲:“大郎,出來收錢!”
話音剛落,就見湖正從裡麵跑了出來,大郎罵罵咧咧地在後麵追。
李正峰問道:“這是怎麼了?”
詩瑤娘子無奈道:“湖正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偶爾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