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終於有些慌了。
他拚命感知身體狀態,竭力尋找真氣的蹤跡。
無論怎麼努力,都感受不到真氣存在!
於是他集中精神,想要內視自身,查看奇經八脈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當這個念頭強烈到極致——
突然之間,李正峰感覺意識仿佛掙脫了身體束縛,一下子闖入某個奇異所在,看到了一條條河流。
有的河流纖細如絲。
有的河流寬闊如帶。
有的筆直如尺。
有的蜿蜒如蛇。
有的河流流淌著清冷的銀白色河水。
有的河流奔騰著熾熱的金黃色激流。
正當他迷茫時,耳邊的聲音變得越發急促響亮。
他猛地抬頭,終於看清周圍六道身影的模樣。
他們相貌普通,但表情詭異,都在微笑,那笑容卻極不自然!
哪裡不自然呢?李正峰默默自問。
答案立刻浮現:他們的笑容完全一致,都是嘴角統一上翹的假笑,就像被人用筆畫上去的!
隨著這個念頭閃過,他想起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笑容:
喪葬時紮的紙人,臉上畫的就是這種笑容!
六個人似乎能感知他的思想,隨著他發現得越多,六個人越是焦急。
其中一人指指他的頭,又指指自己。
旁邊的人詭笑著點頭,伸手指向他的身體,又指向另一個人。
其他人紛紛指向他的手臂或腿,有兩個人同時指向一條腿,立刻麵對麵爭吵起來。
卻始終保持著那種詭異的笑容。
這一幕讓李正峰想起集市上百姓挑選豬肉的場景,誰想要哪塊肉就指哪……
霎時間!
他明白這些東西的意圖了:它們這是在瓜分他的身體!
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刹那,那六個人影頓時躁動起來,發瘋般撲上來撕扯他的四肢!
千鈞一發!
有個家夥粗暴地扯開他的衣襟,頓時金光四射的經書和遊魚形狀的玉佩顯露出來。
經書綻放出耀眼金芒。
陰陽雙魚佩仿佛活了過來,急速盤旋。
李正峰體內停滯的真氣重新奔湧流動。
六張詭笑的麵孔發出刺耳尖嘯,它們怨毒地瞪了李正峰一眼,迅速化作黑影消散。
真氣恢複運轉的瞬間,李正峰重新掌控了身體,他猛然睜眼怒喝:劍來!
靈神與飛劍應聲而出。
緊接著他一個翻身躍下床鋪,卻雙腿發軟站立不穩,踉蹌著險些栽倒。
這腿怎麼使不上勁!
整座倉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李正峰扶著床沿站穩,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突然定格在遠處牆角一道僵硬的黑影上!
那影子悄無聲息地立在角落,活像一具掛在牆上的屍首,脖頸和身軀扭成怪異的角度,仿佛在歪頭窺視。
用冰冷呆滯的目光偷偷打量著他。
剛經曆過六張詭笑麵孔的分屍驚魂,又冷不丁看到這詭異身影,
即便習慣了與妖邪交手,李正峰還是心頭一緊:
什麼玩意?
黑影在牆角紋絲不動。
糧倉密不透光,半點月光也照不進來。
李正峰雖已臻武王境界,但在完全黑暗中也視力受限,看不清影子的具體樣貌,隻能辨出個人形輪廓。
不過這輪廓越看越眼熟——
他仔細一琢磨,頓時火冒三丈:何止是眼熟,這分明就是林胡那混賬!
隨著真氣在經脈中流轉,他恢複了些氣力,快步上前定睛一看。
果然就是林胡本人!
李正峰回頭看向床鋪,那裡隻剩淩亂的被褥。
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
他擺開架勢照著林胡就是一拳,怒聲道:
讓你守夜你乾什麼吃的?杵在這兒裝神弄鬼?看什麼看?等著看閻王爺請吃飯嗎?
吼聲在空曠糧庫中回蕩,遠處黑暗中傳來窸窣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倉皇逃竄。
飛劍禦空追去,靈神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嫌棄地吐了口唾沫。
李正峰隻來得及回頭一瞥,在他的厲聲質問下,林胡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迷迷糊糊地嘟囔:
李大人呢?我李大人去哪了?我李大人怎麼不見了?
李正峰立即察覺異常,急忙掏出經書照著他臉拍了一記。
林胡渾身劇烈顫抖,隨後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峰、李大人?咦,剛才那些美人呢?李大人您來了怎麼不......
閉嘴!照明符在哪?
李正峰打斷他急聲問道。
林胡指向床頭:不是在那兒嗎?
李正峰甩亮火折子點燃符籙。
一點幽綠光芒亮起。
這綠光此刻顯得格外親切。
飛劍禦劍返回,手裡拎著隻野貓大小的黑毛老鼠。
靈神鄙夷地朝它比了個下流手勢,飛劍氣鼓鼓地扔掉老鼠,抱著胳膊坐在劍柄上。
鬨脾氣了!
照明符的火焰逐漸擴大。
這次與往常不同。
往常符火燃燒如普通燭火,隻是泛著綠光。
這次火焰卻在不斷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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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峰仔細一看,發現並非火焰變大,而是它散發出的光芒在擴散。
說來蹊蹺,照明符竟綻放出雙重光暈,尋常綠光的中心浮現出更濃鬱的翠色。
李正峰和林胡都是頭回見到這情形,麵麵相覷,兩張臉被映得綠油油的。
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了?
聽到林胡連發生什麼都不清楚,李正峰氣不打一處來:
林爺您到底行不行?是不是真虛了?不是讓您守夜嗎?怎麼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