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聯絡人,傳來的又是同樣的消息。
姚警官心裡一緊,差點又以為自己陷入了某個‘倒帶’場景。
他急忙抬頭,撞上前排兩人的目光。
兩雙活人的眼睛瞬間將他拉回現實,心跳這才歸位。
“又死人了?”
王準見姚警官掛了電話,忍不住問道。
“……”
姚警官張了張嘴,話到舌尖又咽回去,視線則牢牢鎖在陳九亞臉上。
陳九亞被他看得發毛:“有話就說……你看我做什麼?”
“你昨天叫來的施工師傅,墜樓了。”
“你……你確認?”陳九亞的驚訝不比姚警官低,“三個人都掉下去了?!!”
“不,就一個。”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王準率先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法醫還在路上……按現場推斷,死亡時間要麼在淩晨,要麼——”
“晚上十一點多?”後半句推論是從王準嘴裡蹦出來的。
姚警官先是一愣,隨即點頭——
第一次,他覺得這個機器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神。
陳九亞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一下就讀懂了對方盯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含義,他猛地坐直,聲音拔高。
“先聲明,我不是凶手!”
“人是我請的,沒錯。但昨晚我們三人一直在一起,半步都沒分開,你和王隊都能作證。”
“再說,昨天可是工作日,施工最晚到六點就得清場,他為什麼半夜還留在我那裡……”
陳九亞擔心又惹麻煩上身,一口氣將所有疑點全部拋到了姚警官臉上,他語速飛快,又補了一句:“你昨天,也見過鬼的……”
“我沒說是你。”姚警官抬手壓了壓,“我隻是在想,為什麼這幾天的受害者,前前後後都能跟你扯上關係。”
“連我,僅僅隻是調查這起案子都能被卷了進來……”
“你到底哪裡特殊?”
得到這個結論其實不難——
隻要把幾名受害人的社會關係和案發軌跡同時攤開,再用最簡單的連線法去畫,就能發現所有人、所有死結,最後都會彙到同一個圓心。
而圓心位置上,就是此刻正坐在駕駛位、握著方向盤的陳九亞。
“要不是昨晚跟你一起,我第一個抓你。”
姚警官不知道問米儀式的存在,也沒聽到過晚上十一點多的那句‘我願意’,所以迷茫是正常的。
王準很清楚,但他沒工夫解釋。
現在他的腦海冒出的是另一個更尖銳、更迫在眉睫的問題——
施工進度!
死了人的房間,還能繼續開工嗎?
這似乎是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
警方一到,立刻清場、材料封存,然後安監、住建輪番勘驗調查,流程一環扣一環,誰都繞不過去。
陳九亞耗得起,他已經等了十多年了,再等一段時間,無非是日曆上的數字再跳幾下。
可對於任務時間隻有五天的王準而言,封條每多貼一小時,任務就離失敗更近一步。
“最快幾天能複工?”
這個問題一出口,姚警官愣了半拍,像沒聽清。
“複工?”他皺起眉,確認似的反問,“你說的是封陽台那個複工?”
出了人命,這個叫‘王隊’的機器人竟然隻關心施工進度……
在毫無起伏的聲線裡,姚警官隻聽到一種冰冷的刻度,是徹底將人命剔除後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