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染血,心魔再臨
玉帝抬手間,籠罩淩霄寶殿的黑氣結界如冰雪消融,化作縷縷青煙消散在金光中。龍椅上的玉帝緩緩起身,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天光下流轉,他輕揮衣袖,一道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席卷天庭——散落各處的天神魂魄如歸巢之鳥,循著這股力量聚向寶殿。
太白金星的殘魂在光暈中漸漸凝實,拂塵輕掃時,殿角的琉璃燈次第亮起,映得滿地狼藉愈發清晰。李靖叛逃時留下的裂痕正被金光填補,被寶塔吞噬的神將們在魂魄歸位後,軀體從玉石地麵下緩緩升起,隻是眉宇間還凝著未散的驚懼。
“多謝三位仗義相助。”玉帝的聲音帶著剛脫桎梏的沙啞,卻依舊沉穩如鐘,“天庭許久未有這般動蕩了。”
肖飛收起飛散的靈玉碎片,指尖還殘留著破除寶塔時的灼熱感。他望著那些逐漸蘇醒的神將,忽然想起李靖清醒時的慟哭——那般頂天立地的戰神,竟也會被心魔啃噬成瘋魔。
雅玲將往生燈捧在掌心,燈芯的微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呼應著某種遙遠的悸動。她指尖輕撫燈壁,輕聲道:“玉帝不必客氣,我們本就為追查黑氣而來。”
月飛靠在殿柱上,長劍“嗡”地一聲入鞘。他瞥向太白金星,見老神仙正對著一本泛黃的冊子喃喃自語,忍不住揚聲問道:“那心魔究竟是什麼來頭?竟能讓天庭大將叛逃?”
太白金星聞言抬頭,拂塵往空中一甩,冊子上的字跡化作金光投影在殿中。那是三百年前的記載:墨色雲霧纏繞著頂天立地的魔影,魔影腳下是哀嚎的生靈,旁邊批注著“大魔王之亂,禍及三界”。
“那心魔不是普通怨念。”老神仙的聲音帶著凝重,“它無形無質,專挑心有執念的強者附身。三百年前,它附身在大魔王身上,才釀成那場浩劫。”
肖飛心頭一震。他曾在冥界見過大魔王留下的殘跡,那股毀滅氣息與李靖身上的黑氣如出一轍。“這麼說,大魔王本身並非極惡之輩?”
“非也。”玉帝搖頭,龍椅扶手的雕花在他掌心泛出微光,“大魔王本就嗜殺,心魔不過是放大了他的惡。就像李靖,他對三百年前未能護住幼子的執念,成了心魔趁虛而入的缺口。”
雅玲忽然輕呼一聲。掌心的往生燈突然劇烈跳動,橙黃的燈芯竟泛起詭異的猩紅,燈苗直直指向南方——那是人間的方向。光暈中隱約浮現出連綿山巒,山坳裡似乎積著濃稠如墨的東西。
“怎麼了?”月飛立刻上前,他能感覺到燈盞散發出的不祥氣息,比冥界的忘川水更令人心悸。
“是人間的一座山。”雅玲的指尖微微顫抖,她閉上眼,靈力順著燈芯延伸開去,下一秒卻猛地睜眼,臉色蒼白如紙,“那裡有很濃的血腥味,還有……無數生靈的哀嚎。”
肖飛湊過去細看,燈芯的猩紅中夾雜著細碎的黑氣,正與心魔的氣息同頻共振。“看來它找到新宿主了。”
玉帝走到殿外,望著南天門外漸散的陰霾。人間的氣運本該如澄澈溪流,此刻卻有一股渾濁的支流在南方盤旋。“人間不比天庭有結界護持,若心魔在凡界作亂,後果不堪設想。”他轉身看向三人,眼中帶著懇切,“還請三位再走一趟。”
月飛長劍已握在手中,劍穗上的玉佩碰撞出清脆聲響:“正好去看看,凡界的魑魅魍魎,比起天庭叛將如何。”
雅玲將往生燈收入錦囊,指尖還殘留著燈壁的涼意。她想起冥界忘川裡那些被禁錮的魂魄,想起天庭神將們痛苦的麵容,輕聲道:“我們儘快出發吧,去晚了,恐怕又要多很多亡魂。”
肖飛點頭,靈玉在他掌心流轉出溫潤的光。三人辭彆玉帝,踏著祥雲往南方而去。雲層下方,人間的景象漸漸清晰——阡陌縱橫的田野,炊煙嫋嫋的村落,本該是一派安寧,可越往南走,土地的顏色越發暗沉,連風中都帶著若有似無的腥甜。
“就在前麵。”雅玲指著雲霧深處的山巒,那裡的植被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山坳間縈繞著不散的灰霧,“往生燈的指引越來越強了。”
月飛率先俯衝下去,劍光劈開灰霧的瞬間,三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山腳下的村莊靜得可怕,晾曬的衣物掉在泥地裡,碾盤上還留著半筐未脫殼的稻穀,可放眼望去,竟連一隻飛鳥都沒有。
“人呢?”肖飛落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指尖撫過樹乾上的刻痕——那是孩童們丈量身高的印記,最新的一道刻痕還很新,像是幾天前才留下的。
雅玲打開錦囊,往生燈的燈芯此刻亮得刺眼,直指村子後方的山坳。她蹲下身,指尖沾起地上的暗紅汙漬,放在鼻尖輕嗅,臉色愈發難看:“是血,還沒乾透。”
月飛已經劈開了一間屋舍的門。屋內桌椅翻倒,陶罐碎了一地,牆角的搖籃裡空空如也,隻有一塊繡著虎頭的繈褓掉在地上,上麵沾著幾滴發黑的血點。
“不對勁。”肖飛檢查完相鄰的幾間屋舍,眉頭緊鎖,“沒有打鬥痕跡,倒像是……所有人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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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玲忽然指向村後的地窖。那裡的木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微弱的氣息。她走過去輕輕推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地窖裡堆滿了村民的屍體,男女老少皆有,每個人的胸口都有一個細小的血洞,鮮血順著石階蜿蜒而下,在地麵彙成暗紅的水窪。
“這是……血祭?”月飛的聲音帶著寒意。他見過魔族的祭祀,卻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場麵——連繈褓中的嬰兒都未能幸免。
雅玲捂住嘴,強忍著惡心。她的靈力能與亡魂溝通,此刻卻感覺不到絲毫魂魄的氣息,仿佛這些人的靈魂都被硬生生剝離了軀體。“他們的魂魄不見了。”
肖飛在屍體旁發現了一枚詭異的令牌。令牌是黑木所製,上麵刻著扭曲的符文,符文中央嵌著一顆暗紅色的珠子,珠子裡似乎有血在流動。“這令牌上的氣息,和心魔同源。”
往生燈突然從錦囊裡飛出,懸在地窖中央劇烈旋轉。燈芯投射出的光暈中,浮現出模糊的人影:一群戴著青銅麵具的人舉著匕首,將村民們驅趕到地窖裡,然後挨個刺穿他們的胸口,鮮血被引入地麵的陣法中,陣法中央的祭壇上,一個身披紅衣的女子正高舉法杖,口中念念有詞。
“是血巫教。”肖飛認出了那些麵具,“三百年前就該被剿滅的邪教,沒想到還存在。”
光暈散去時,往生燈的燈芯指向了山巔。那裡隱約有火光閃爍,還傳來斷斷續續的笛聲,笛聲詭譎婉轉,聽得人心頭發麻。
“他們在山上。”月飛握緊長劍,劍身在昏暗的地窖裡泛出冷光,“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三人衝出地窖,循著笛聲往山巔而去。山路兩旁的樹木越來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插在地上的骷髏頭,骷髏眼裡燃著幽綠的火焰,照亮了地麵刻滿符文的石板路。
越往上走,血腥味越濃。山腰間的平地上,竟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籠子,每個籠子裡都關著活人,大多是孩童,他們眼神呆滯,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仿佛被抽走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