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危局
一、分道揚鑣:月飛的身影消失在西城門的煙塵裡時,雅玲正將往生燈的燈芯撚得更亮些。紅光透過琉璃燈罩,在斑駁的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她此刻紛亂的心緒。
“藩王的軍隊昨夜已經攻破了三座城關。”雅玲望著肖飛漸遠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燈座上的紋路,“我去東海的路上會繞去京城外圍看看,若能暫時壓製住軍中的戾氣也好。”
肖飛回頭時,正見她將腰間的玉笛解下,用錦緞仔細裹好塞進袖中。那支笛子是三年前在江南水鄉偶然所得,笛身上雕刻的纏枝蓮紋早已被摩挲得光滑溫潤。他忽然想起,每次雅玲吹笛安撫怨靈時,眉梢總會凝著一層淡淡的悲憫,像初雪覆在梅枝上。
“天庭的護山大陣昨夜已現裂痕,”肖飛的聲音被風揉得有些散,“我若七日未歸,不必等我。”
雅玲沒接話,隻是將往生燈遞過去。兩雙手在半空相觸,都帶著徹夜未眠的涼意。燈座上突然浮現出三道細小的紅光,如血脈般蜿蜒流轉——那是三人靈力相連的印記,也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二、魔界風雲
月飛抵達魔域邊界時,正趕上一場廝殺。
黑色的魔氣與暗紫色的裂隙邪祟絞纏在一起,將半邊天空染成渾濁的灰。幾個魔族衛兵背靠著鎮邪碑,手中的骨刃已崩出數道缺口,他們腳下的土地浸透了黑血,卻仍死死堵住湧來的虛影。
“月飛將軍!”一個獨眼衛兵認出她的玄鐵劍,嘶啞的喊聲裡帶著狂喜,“老魔將快撐不住了!”
月飛揮劍斬斷撲向衛兵的邪祟,幽藍的火焰在劍刃上暴漲三尺:“鎮邪碑怎麼回事?”
鎮邪碑本該散發著鎮壓魔氣的金光,此刻卻像蒙了層灰,碑身上的符文忽明忽滅。她湊近才發現,碑底竟被人鑿了個洞,裡麵塞著團蠕動的黑霧——是裂隙邪祟在啃噬碑體的靈力。
“是三百年前被流放的骨族餘孽乾的!”衛兵咳出一口血沫,“他們說要借裂隙之力顛覆魔域,讓老魔將血債血償!”
月飛的劍驟然停在半空。骨族……她想起那個總愛跟在身後的小不點,想起他捧著染血的野花,說要種出魔域第一片花海。可那場叛亂裡,所有骨族人都成了刀下亡魂,包括那個才七歲的孩子。
“讓開。”月飛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她縱身躍上鎮邪碑,玄鐵劍插進碑底的洞口,幽藍的火焰順著劍刃湧入,將那團黑霧燒得發出淒厲的尖叫。碑體劇烈震動起來,符文重新亮起,金光如潮水般漫過魔域邊界,將那些虛影燒成青煙。
當她提著骨族首領的頭顱走進魔宮時,老魔將正對著一壇“忘憂釀”出神。他的盔甲上嵌著七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昨夜為護碑體留下的,傷口裡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暗紫色的邪氣。
“你倒還記得這壇酒。”老魔將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花白的胡須淌進盔甲,“三百年前你說要去人間學釀酒,結果把自己釀進了是非堆裡。”
月飛將頭顱擲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裂隙若破,魔域第一個完蛋。”
老魔將的笑聲震得穹頂落灰:“你以為我守著這破碑是為了什麼?”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蔓延的黑紋,“邪祟已經滲進來了,再拖七日,不用裂隙擴大,我就要變成它們的傀儡。”
他從懷中掏出塊黝黑的令牌,上麵刻著盤旋的骨龍:“這是調動魔域十二部的兵符,你要,就拿去。”
月飛的指尖在兵符上頓了頓。令牌邊緣還留著牙印——那是她小時候換牙,總愛抱著兵符啃,老魔將笑她是餓瘋了的小狼崽。
“七日後,裂隙之下。”月飛抓起兵符轉身就走,玄鐵劍的劍穗掃過酒壇,帶起的酒香裡,竟混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桃花味。那是她當年偷偷在酒裡加的人間春色,老魔將總說難喝,卻把那壇酒藏了三十年。
三、東海驚瀾
雅玲在東海之濱遇到了怪事。
本該碧藍的海水變成了墨色,浪濤拍打著礁石,卷起的不是泡沫,而是無數扭曲的人臉。幾個蝦兵舉著珊瑚盾,正將一具具漂浮的魚屍拖上岸——那些魚的眼睛都變成了暗紫色,鱗片下滲出黑血。
“是定海神珠。”蝦兵統領的蝦鉗斷了一隻,說話時吐著泡泡,“珠體上出現了裂紋,鎮不住海底的邪祟了。”
雅玲潛入深海時,才明白他說的“裂紋”意味著什麼。定海神珠懸浮在龍宮大殿中央,往日瑩白的珠體布滿蛛網般的黑紋,每道紋路裡都流淌著暗紫色的邪氣。龍王被困在珠下的珊瑚柱上,龍須被邪氣纏繞,化作一條條小蛇啃噬著他的鱗片。
“雅玲姑娘!”龍王的聲音氣若遊絲,“彆碰那珠子!裡麵……裡麵有東西在哭!”
雅玲的指尖剛靠近珠體,就聽見無數細碎的嗚咽。那不是邪祟的嘶吼,而是無數生靈的悲泣——有三百年前死於海戰的士兵,有被海嘯卷走的漁民,還有那些在深海中無聲腐爛的魚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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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執念。”雅玲忽然明白過來,“定海神珠吸收了太多水族的執念,如今被裂隙邪祟引動,快要成第二個怨念核心了。”
她解下腰間的玉笛,湊到唇邊。清越的笛聲穿透海水,如月光般漫過整個龍宮。那些纏繞著龍王的邪氣竟開始退縮,珠體上的黑紋也淡了幾分。
“當年大禹治水時,曾以自身靈力淨化過神珠。”龍王趁著喘息的間隙喊道,“需以五界生靈的善意澆灌,才能壓製邪祟!”
雅玲的笛聲突然一頓。她想起肖飛掌心的靈玉,想起月飛劍上的火焰,想起那些被她救下的凡人孩童,他們掌心的溫度,此刻竟化作點點金光,順著笛音注入定海神珠。
珠體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將暗紫色的邪氣儘數逼退。雅玲被震得噴出一口血,卻在墜落時被一隻有力的手接住——是龍王掙脫了束縛,他的鱗片雖仍黯淡,眼神卻恢複了清明。
“老龍願率水族前往裂隙。”龍王將一枚龍鱗塞進她手中,鱗上刻著四海潮汐的圖譜,“隻是這神珠……”
“我帶著它。”雅玲握緊龍鱗,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或許,它能派上用場。”
當她騎著巨大的海龜浮出海麵時,夕陽正將海水染成金紅。往生燈的紅光在懷中溫熱,她知道,肖飛和月飛都還活著。
四、天庭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