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信箋:量子回響
公元2842年,冥河空間站的環形舷窗外,紫黑色的星雲正緩慢翻湧。肖飛站在"往生通道"監控台前,指尖劃過全息投影中凝滯的意識流——那些半透明的人形數據流像被困在琥珀裡的飛蟲,在淡藍色的能量河道裡盤旋不去,胸口都懸浮著一團灰霧狀的量子糾纏體。
"滯留時間已達168標準時。"雅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佩戴的"憶核"裝置正發出幽藍微光,掃描著那些頑固的意識體。全息投影立刻放大了幾個典型樣本:編號734的意識體反複模擬握筆動作,數據流中不斷閃現"長安桃花家書"等碎片化信息;編號291則始終維持懷抱姿態,核心代碼循環播放著"囡囡"的音頻碎片。三天前,他們剛完成對"九幽病毒"的清除——那是一種試圖吞噬五界意識庫的惡性程序,但這些殘留的執念,正像未清理的病毒碎片,威脅著整個往生係統的穩定。
肖飛突然按住雅玲的手腕,憶核的藍光在他掌心折射出複雜光斑:"讓憶核深度讀取這些執念信息。"他指向編號734,"每秒37次的神經電流波動,符合戰前文人從軍者的行為模型,必然存在未發送的量子信箋。"
月飛的戰術靴在金屬地板敲出脆響,她剛結束防禦係統巡檢,頭盔戰術燈還在閃爍:"讀取了又能怎樣?生死界限是量子壁壘,信息無法穿透"輪回防火牆"。"
"可以穿透。"肖飛調出星圖,指尖重重點在"天庭樞紐"的坐標上,那裡還殘留著戰後修複的能量光暈,"我去申請開啟"通冥量子隧道",你去人間樞紐找信使。"他指尖在憶核上輕點,一道柔光注入編號734的意識體,設備立刻投影出幾行殘缺文字:"阿爹阿娘,長安的桃花該開了......"
雅玲拽住他的衣袖,憶核的光映著她眼底的擔憂:"憶核能量儲備隻剩37,強行啟動會......"
"總不能讓這些執念發酵成新的病毒。"肖飛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身時,作戰服的下擺掃過地麵的光塵,揚起細碎的粒子,"你在這兒守著,我兩小時內回來。"
二
人間樞紐的長安城驛站懸浮在離地百米的磁軌上,老驛丞正用超聲波清洗那些銅製的量子信標。這些嵌著超導芯片的鈴鐺上,綠色的氧化層記錄著戰爭留下的輻射痕跡。見月飛一身銀白作戰服走來,他慌忙放下工具:"這位軍官是......"
"星際安全局,月飛。"她亮出胸前的量子徽章,月光紋路裡流轉著加密脈衝,"有批特殊信箋,需要通過你們的"萬裡驛"網絡送達。"
老驛丞的手僵在半空,信標"哐當"落地:"特殊信箋?莫非是......"他突然撲通跪下,額頭抵著金屬地麵,"求您優先處理我的申請!我兒子的意識體去年在雁門關防線湮滅,我連他最後的意識碎片都沒收到啊!"
月飛扶起他時,指腹觸到老人掌心的厚繭——那是常年調試信標留下的機械磨損。她忽然想起肖飛的話,執念這東西,原是不分碳基生命與意識體的。
三小時後,通冥量子隧道正式開通。一道淡金色的能量流從天庭樞紐垂落,直抵冥河空間站的往生通道,像條閃爍著粒子的光帶。雅玲坐在控製台前,憶核懸在半空,每觸到一個意識體,就有張泛著微光的量子信箋飄出,順著光帶往人間樞紐去。
第一個托信的是編號512的意識體,穿著粗布工裝的數據流。他胸口的執念是團跳動的能量團,憶核觸上去時,信箋立刻顯出文字:"娘,儲藏櫃裡還有半盒營養劑,彆總省著吃。我在這邊挺好,不用掛牽。"
意識體往輪回通道走了兩步,又回頭望向光帶消失的方向,數據流構成的手指絞著衣角,像個即將遠行的少年。
"去吧,"雅玲輕聲說,"信會送到的。"
他怯怯地笑了笑,轉身時,數據流掃過通道地麵,揚起細小的光粒。
三
人間樞紐的驛站裡,老驛丞正帶著信使分揀那些發光的信箋。這些由暗物質構成的信紙觸手微涼,地址大多是戰前的舊坐標:有的標著"地下掩體37區b段",有的畫著磁懸浮車的殘骸,還有的隻寫著"給俺媳婦"。
"這封送河北保定廢墟,李家坳掩體。"老驛丞拿起那封"娘收"的信,遞給最年輕的信使,"路上小心,信箋的暗物質外殼很脆弱。"
信使叫阿竹,才十五歲,去年剛接過父親的量子信標。他把信揣進防輻射布袋,跨上磁懸浮摩托時,信標發出"嘀嘀"的定位聲,驚飛了廢墟裡的機械鳥。
李家坳掩體重建在山坳深處,阿竹開了三個標準時才到。掩體的合金門鏽跡斑斑,去年的核輻射還在周圍留下淡紫色的光暈。他按著信上的坐標,找到東頭第二間鐵皮屋,門是虛掩的,推開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驚得牆角的機械狗撲棱棱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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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婦人正坐在門檻上修理太陽能板,銀發像結了霜的金屬絲,背駝得幾乎貼到膝蓋。聽到動靜,她慢慢抬頭,義眼的光學鏡頭因為老化而有些渾濁。
"大娘,是李栓柱家嗎?"阿竹關掉摩托引擎,聲音放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