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屏幕上的提示尚未消散，沈逸的手指已經落在鍵盤上。他沒有抬頭，隻是低聲說：“切斷所有外聯，現在。”
林悅立刻關閉通訊模塊的電源開關，陳宇則迅速拆下信號探測器的天線，塞進防乾擾袋裡。控製室內隻剩下終端運轉時輕微的嗡鳴。
“他們知道我們還在查。”陳宇盯著窗外灰蒙的天色，“剛才那條登錄嘗試，不是試探，是盯上了。”
沈逸沒回應。他的目光鎖在屏幕上，係統界麵正緩慢加載本地緩存的數據圖譜。脫網狀態下，運算速度被大幅限製，每一次刷新都像在泥濘中前行。
“碎片兌換，啟動離線爬蟲。”他說。
一道微光閃過視野，係統提示浮現：【輕量級數據抓取模塊生成成功，可支持72小時非聯網運行】。他將模塊導入終端，程序開始自動掃描此前標記的三家空殼公司賬戶流水。
林悅把打印出的部分藥品采購清單鋪在桌角。“這些藥的采購周期和資金流動的時間點有重合，都在每月初五到初八之間完成轉賬。”
“市政維護記錄也對得上。”陳宇接過話，“三十七號變電站最近半年沒有檢修報備，但電費單顯示設備運行負荷突然下降了百分之四十，說明有人遠程操控過核心節點。”
沈逸點頭，調出時間軸對比圖。三條線索並列展開——資金劃轉、藥物入庫、服務器負載變化，幾乎同步發生。而每次操作後，金融大廈十七層的那個終端都會上傳一次數據包。
“這個人不隻是經手人。”他說，“他是樞紐。每一筆異常交易完成後，他都要彙總上報。”
“那就從他的生活痕跡下手。”林悅翻開小票數據彙總表，“匿名爬蟲抓到了一些零散消費記錄。每天早上七點二十三分，他在大樓地下一層的便利店買一杯熱咖啡，用虛擬代幣支付，但從不走正門進出。”
“避開監控通道。”沈逸閉眼接入“策略模擬空間”。腦海瞬間被無數行為模型填滿，係統以已知動作為基點，推演目標人物的身份特征。三分鐘後，他睜開眼：“夜間值班財務專員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八十九。負責賬目核對，權限高，存在感低，適合做信息中轉。”
陳宇冷笑一聲：“這種角色最怕出事，但也最容易被拿捏。隻要他還在規律生活，就有破綻。”
“他已經露出了破綻。”沈逸調出排班表比對結果，“過去二十一天裡，名叫周維的職員連續值夜班，且每次交接時間都比規定晚七分鐘。這期間，大樓安保係統會短暫切換至備用線路，信號盲區持續約兩分半鐘。”
“足夠上傳數據了。”林悅聲音壓低，“他不是被動傳遞，是主動配合。”
沈逸將所有信息彙入本地圖譜，一條清晰的資金路徑逐漸成形：境外賬戶→文化投資公司→醫藥代理→服務器托管商。而周維，就卡在這個鏈條的中樞位置，像一根看不見的引線，連接著每一段暗流。
“下一步？”林悅問。
“驗證。”沈逸手指敲擊桌麵，“如果他是情報中轉者，必然會有反常的社交隔離行為。查他最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交通軌跡、公共設施使用頻率。”
林悅立即調取城市交通卡數據庫的緩存文件，逐條篩選周維的出行路線。陳宇則翻出舊城建檔案中的員工備案照片，對照監控截圖進行麵部匹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突然，主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紅色窗口：【檢測到加密語音片段注入，來源不明，已攔截】。
三人同時停住動作。
沈逸迅速放大信號源分析圖，發現這段語音並未通過常規頻道傳輸，而是嵌入在一個廢棄的樓宇廣播頻段中，像是某種預設的警報機製。
“播放內容。”他說。
係統解碼後，一段機械合成音響起：“你們已經看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了。”
聲音戛然而止。
林悅皺眉：“這不是警告，是提醒。他們不想讓我們繼續往下挖，但又沒直接動手。”
“說明周維不是高層。”陳宇靠回牆邊，“真正藏在後麵的人，還不想暴露。”
沈逸沉默片刻，啟動“潛力挖掘預警”功能。淡藍色光紋掃過整個控製室，確認無定位信號殘留後，他才重新看向屏幕。
“不能直接接觸他。”他說，“一旦打草驚蛇，整個網絡會立刻切換備用節點。我們要做的，是讓他自己暴露更多。”
“怎麼暴露？”林悅問。
“等他下次上傳數據。”沈逸調出終端曆史活動日誌，“他習慣在值夜班的第三個小時發送信息包，時間固定。我們可以在他操作時，遠程注入一個偽裝回執，讓他以為上級已接收，實則觸發延遲反饋機製。”
“他會察覺嗎？”陳宇問。
“不會。係統模擬的是真實服務器響應碼，誤差小於千分之一秒。”沈逸指尖滑動，開始編寫指令代碼，“隻要他繼續操作，就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傳一次原始數據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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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看著代碼行滾動，忽然開口：“但如果他背後的人發現了異常呢？”
“那就證明他們的體係已經開始緊張。”沈逸停下打字，抬眼看向她，“緊張意味著漏洞。隻要他們開始調整節奏，行為模式就會改變，反而更容易被捕捉。”
陳宇點頭：“我明天去他通勤路上蹲點，拍下車牌、步行路線、接觸人員。哪怕他不開口，行動也會說話。”
“我也能幫忙。”林悅打開社交關係篩查程序，“雖然他幾乎沒有公開社交記錄，但可以通過水電繳費地址、醫保綁定信息，查他有沒有親屬或聯係人住在城南一帶。”
沈逸將最後一段代碼封存，按下回車鍵。程序進入待命狀態，隻等下一次數據上傳觸發自動響應。
“記住。”他聲音低沉，“我們現在不是在找一個人，是在撬開一扇門。周維隻是門縫裡漏出來的那道光。”
林悅把打印好的消費軌跡圖折好放進戰術包，陳宇檢查了一遍隨身裝備，確認錄音設備電量充足。
控製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逸的手仍搭在終端邊緣，目光停留在屏幕右下角的頻段監測窗口。那裡原本平靜的波形，剛剛出現了一次極其細微的跳動。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林悅正要開口，陳宇忽然抬起手，示意安靜。
監測器上的信號曲線再次波動，幅度極小，間隔精確到十二小時整。
沈逸緩緩收緊手指，指節微微發白。
屏幕上的倒計時顯示：距離下一次數據上傳，還剩十一小時四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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