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倒計時跳轉至十一小時四十六分時，沈逸的手指從終端邊緣移開，落在門禁係統的回放界麵上。他調出了過去十二小時的記錄，畫麵一幀幀推進。
三點十七分，走廊外的監控捕捉到一個模糊身影。那人穿著深色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動作不快，卻刻意避開了所有正對的攝像頭角度。他在控製室門前停下，彎腰將一封信塞進門縫下方的通風口，隨即轉身離開，步伐平穩，沒有停留。
“不是係統入侵。”沈逸低聲說，“是真人。”
林悅湊近屏幕，眉頭微皺：“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能進來？這裡早就廢棄了，連保潔都不來。”
陳宇站在她身後，盯著那封被係統自動隔離在防護袋裡的信件。“他們知道我們在哪兒。”他說，“這不是警告，是示威。”
沈逸沒說話。他已經啟動“天選係統”的掃描功能，信紙表麵殘留的粉末在虛擬界麵中呈現出淡紅色光點，成分分析結果顯示為一種微型信號標記物，常用於短距離追蹤定位。
“想靠這個找到我們？”陳宇冷笑，“太小看這間屋子了。”
沈逸關閉分析窗口，轉而接入通訊模塊的日誌。就在此時，控製台右上角彈出一條異常提示：【私人號碼來電，已攔截，來源加密】。
他迅速調取錄音緩存。幾秒後，一段經過處理的聲音響起，語調平緩卻帶著壓迫感：“你們已經越界了。再查下去，受傷的不會隻是數據。”
聲音結束，室內陷入短暫沉默。
林悅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手指搭在戰術包邊緣，指節微微泛白。她看向沈逸：“這是衝著我們來的，不隻是遊戲裡那些事了。”
陳宇盯著屏幕上的跳轉路徑追蹤圖，咬牙道：“三個基站中轉，最後落點在城南物流園區——和藥品運輸鏈的集散地重合度超過百分之八十。這不是巧合。”
沈逸閉眼接入“策略模擬空間”。係統以現有情報為基點，構建威脅行為模型，百萬次推演在瞬間完成。當他睜開眼時，目光已鎖定在時間軸上的一組數據——匿名信投遞時間、電話撥打時刻，與周維的數據上傳周期之間，存在穩定的十二小時延遲規律。
“指令來自同一指揮鏈。”他說，“他們在確認我們是否繼續推進。一旦發現我們停手，就會進入下一階段部署。”
林悅聲音有些發緊：“可如果我們不停呢？他們會做什麼？”
“那就看誰先摸清對方的底線。”沈逸調出防禦協議草圖，指尖劃過主控台，“現在的問題不是退不退，是怎麼讓對方以為我們退了，實際上卻走得更深。”
陳宇皺眉：“你是說，假裝放棄調查？”
“不是假裝。”沈逸搖頭，“是轉移重心。他們盯的是交易網絡，那就讓他們以為那是我們的全部目標。真正的突破口，還在後麵。”
林悅看著他：“可剛才那個電話……他們是認真的。萬一他們真對誰動手怎麼辦？”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
沈逸站起身，走到屏蔽櫃前取出三塊小型裝置，外殼呈啞光灰，表麵沒有任何標識。他將其中兩個遞給隊友：“用‘碎片收集兌換’換來的低頻脈衝屏蔽終端，能阻斷常見監聽頻段，包括遠程定位信號。每天更換一次激活碼，通訊隻在這間屋內進行。”
陳宇接過設備，翻看了一會兒：“你打算一個人扛風險？”
“我沒那麼傻。”沈逸坐下，重新打開數據圖譜，“我會調整行動模式，減少公開接觸。你們也一樣。所有外出行動必須雙人同行，路線隨機變更，不留固定軌跡。”
林悅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屏蔽終端，忽然問：“如果我們上報執法機構呢？這種程度的威脅，已經超出玩家能處理的範圍了吧？”
沈逸沒有立刻回答。他調出係統模擬結果，投影在側屏上：若調查中斷四十八小時，地下組織將完成新一輪資金洗白，並激活備用通訊協議。屆時，所有現存線索都將失效，周維也會被替換或清除。
“上報需要證據鏈完整。”他說，“我們現在有的隻是推測和間接關聯。一旦打草驚蛇，他們隻會藏得更深。等我們拿到實證，再移交也不遲。”
陳宇盯著那條不斷跳動的風險評估曲線，緩緩點頭：“我同意繼續。但我有個條件——所有高危操作，必須提前備案行動計劃，哪怕臨時變陣，也要有應急聯絡機製。”
“可以。”沈逸伸手調出權限分配界麵，“我會把核心數據拆分成三份加密包，分彆綁定你們的生物信息。如果我失聯超過六小時，係統會自動釋放部分內容，足夠你們判斷局勢。”
林悅抿著嘴，許久才開口：“我不想拖後腿……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出事。”
“沒人會出事。”沈逸看著她，“因為我們不會再給對方機會。從現在開始，每一步都由我們主導節奏。他們發出警告，說明他們已經開始緊張。而緊張的人，最容易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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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主控台突然震動了一下。
新的警報浮現：【檢測到外部熱感應波動，持續三秒，源位置：東南外牆管道井】
三人同時抬頭。
陳宇立即抓起探測器靠近牆體，貼耳傾聽。幾秒鐘後，他鬆了口氣：“沒人。可能是野貓穿牆管路過。”
沈逸卻沒放鬆。他調出建築結構圖，放大管道井周邊區域。那裡原本標注為廢棄通風通道，但在最近一次市政更新檔案中，曾記錄過一條未登記的光纖線路穿行而過。
“他們可能在試探我們的反應速度。”他說，“下次就不會隻是熱感了。”
林悅抓緊了手中的終端：“那我們怎麼辦？加強巡邏？還是換個據點？”
“都不。”沈逸關閉警報提示，手指敲擊桌麵，“我們就在原地。但他們會覺得我們已經動搖。等他們鬆懈的時候，才是我們真正出手的時機。”
陳宇咧了下嘴角：“你早有計劃了？”
沈逸沒答。他打開一封加密郵件模板，輸入一段簡短指令，設定為定時發送。收件人是一串隨機生成的跳轉地址，最終會落入某個匿名論壇的暗帖區。
“明天早上七點二十三分。”他說，“周維會像往常一樣去買咖啡。我們會讓他覺得，這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林悅看著他：“可如果我們錯了呢？如果他們根本不關心周維，隻是拿他當誘餌？”
沈逸的手停在鍵盤上方。
控製室的燈忽明忽暗了一下。
他緩緩吐出一句話：“那就說明，我們要找的人，比想象中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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