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聲音在耳機裡輕輕響起，帶著一絲遲疑。沈逸的手指停在鍵盤上方，沒有立刻回應。
他把那句話記了下來——“會不會有一天，反被他們猜到我們的套路？”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係統運行時低微的電流聲。主控屏上的戰術推演界麵還在閃爍，但沈逸已經切換了視角。他調出後台數據麵板，四個人的心率曲線並列展開，小舟和星語的數值在剛才那輪對抗後始終偏高，林悅的呼吸頻率也比平時快了近百分之十五。
這不是身體疲勞的問題。
他關閉了訓練日誌自動上傳功能，轉而新建了一個臨時會議頻道。
“今晚加練取消。”他說。
小舟抬起頭，剛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星語的手指在終端邊緣敲了一下，像是鬆了一口氣。林悅低頭看著自己的記錄本，筆尖停在一個未寫完的戰術節點上。
“我們先聊幾句。”沈逸摘下耳機，靠在椅背上，“不是複盤，也不談打法。”
沒人說話。
“你們記得第一次贏‘鐵幕’模擬隊是什麼時候？”他點開一段舊錄像，畫麵裡藍方陣型散亂，技能銜接錯位，卻在一次意外突襲中完成了逆轉。
“那次我們連信號都沒打對。”他說，“小舟你閃現早了兩秒，星語的視野漏了個角，林悅被控住三秒沒解控。但我們贏了。”
小舟撓了撓頭：“那次是他們自己亂了節奏。”
“對。”沈逸點頭，“他們以為我們不敢打，結果我們打了第一下。從那以後，他們每次看到我們集結，都會多猶豫半秒。”
他看向三人：“現在我們有體係、有口令、有預判模型。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們最厲害的地方從來不是這些。”
林悅抬起了頭。
“是我們敢在不確定的時候動手。”他說，“你們怕被看穿套路，可他們更怕我們根本沒套路。”
星語輕聲問：“萬一這次不一樣呢？他們可能真的研究過我們。”
“那就讓他們研究。”沈逸打開係統界麵，進入潛力挖掘預警模塊，調出過去三天的所有提示記錄，“係統標記了三次異常波動，都在我們調整戰術前出現。它不是警告我們會輸，是在提醒我們正在接近他們的認知盲區。”
他關掉數據表，聲音放慢：“我們準備這麼久，不是為了不犯錯。是為了哪怕錯了，也能立刻接上下一步。”
林悅咬著嘴唇：“可是……如果他們更強呢？”
這句話懸在空中。
沈逸站起身，走到副機位前，把她的訓練記錄調出來。屏幕上回放出她最後一次拉扯走位的畫麵。
“你在這裡停了一秒。”他說，“不是因為緊張，是因為你在等小舟的位置。你相信他會動。你也相信我能看見。”
他又調出小舟的操作日誌：“你在聽到‘夜鶯報風’之後零點七秒出手。沒有多看地圖，也沒有確認隊友狀態。因為你相信林悅會拉開，星語會預警。”
最後他看向星語：“你布下的三個隱形眼位，有兩個不在標準流程裡。是你自己加的。因為你發現他們打野喜歡卡視野死角。”
他回到主位坐下：“我們能贏，不是因為算得準每一步。是因為我們知道，隻要有人動了，其他人一定會跟上。”
房間裡的氣氛變了。
小舟活動了下手腕：“那接下來還按原計劃練嗎？”
“規則改一下。”沈逸說，“從今晚開始，每輪對抗結束後，由執行者決定要不要複盤。我不再強製修正。”
星語皺眉：“萬一漏了問題？”
“問題不會跑。”他說，“但如果每個人都等著彆人指出錯誤，那我們就不再是團隊，隻是四個按指令操作的人。”
他重新打開虛擬訓練環境入口：“明天正式比賽前，隻做一件事——打一輪無指揮對抗。所有人自由應對，不準用‘夜鶯報風’這類口令。”
林悅愣住：“那怎麼配合？”
“靠感覺。”他說，“如果之前那些信任是真的，就不需要信號。”
小舟笑了下：“這比聽指令難多了。”
“但更像真正的戰鬥。”沈逸說，“他們可以研究我們的戰術文檔，可以分析我們的曆史數據。但他們沒法複製我們在關鍵時刻願意為彼此冒險這件事。”
星語低頭看著自己的終端，忽然說：“我昨天查了‘鐵幕’最近七場內部對抗的記錄。他們在第六分鐘發起總攻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二。但如果前期丟失一個外塔，這個時間會提前到第五分十秒。”
沈逸看了她一眼：“你怎麼沒在會上提？”
“我覺得……”她頓了頓，“你們會比我更快想到應對方案。”
沈逸沒說話，隻是把這條信息存進了臨時情報庫，命名：對手習慣·動態偏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