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瘦弱的身軀在士兵粗暴的拖拽下搖搖晃晃,他臉上還殘留著之前被拖拽和捆綁時留下的青紫印記,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折磨。他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嘴巴也被塞上了厚厚的破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那雙小眼睛因為恐懼和不安,四處亂轉,試圖尋找一個可以依靠的支點,或是一個逃離地獄的縫隙。
當他那渾濁的目光,帶著一絲近乎天真和純粹的無辜,觸及到審訊室中央,那個被五花大綁、身體蜷縮、如同野獸般喘息的杜紫藤時——
王陽那雙原本驚恐不安的眼睛,瞬間猛地收縮,瞳孔驟然放大到極致!那放大到極限的瞳孔,仿佛映照出了他此刻內心深處所爆發的難以置信的巨浪。
他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他口中堵著的破布被喉嚨裡猛地擠出的聲音震得發出劇烈的嗚咽,雙腿因為恐懼而劇烈打顫,甚至膝蓋一軟,幾乎就要跪倒在地。那嗚咽聲,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哀鳴,在空曠的審訊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個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
杜紫藤,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幫派頭目,此刻竟然……竟然以這樣一副淒慘、狼狽不堪的模樣,被審問、被控製!他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顯得格外淒涼,那眼中所流露出的絕望與屈辱,更是令王陽心頭猛地一顫。
而最讓他感到肝膽俱裂的是,杜紫藤那雙本已充滿絕望的、充血的眼睛,在這一刻,也死死地盯住了他!那目光中,不僅有被俘虜的屈辱和痛苦,更交織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被背叛後,刻骨銘心的怨毒和毫不掩飾的瘋狂!那目光像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紮進了王陽的心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釘在原地。
這一刻,王陽的內心防線徹底崩潰了。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恐懼,所有的秘密,都在這短短一瞬之間,被這對詭異而充滿信息量的眼神交彙,徹底地、毫不留情地撕碎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隱瞞的秘密,已然在這一刻,在兩人對視的眼神中,徹底暴露!
審訊室裡的氣氛,因為這對曾經的“上下級”之間,那詭異而充滿信息量的對視,再次凝固到了極致。孫德勝連長的目光在王陽和杜紫藤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而陳默,那雙始終保持著冷靜和審慎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了然和不屑。
一切,都在這無聲的對視中,得到了最完美的印證。
他們知道,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嘍囉,果然有著更大的秘密。而接下來,將是對王陽的……“重新”審訊。
孫德勝揮了揮手,示意看守王陽的士兵可以退後。士兵領命,後退幾步,但槍口依然穩穩地對準著王陽。
陳默此刻眼中並沒有一絲同情。任務的重要性遠超個人情感。電磁槍的量產,關係到據點,甚至整個國家在末世中的未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風險和差錯,更容不得任何人耍花樣、隱瞞情報。王陽既然選擇了欺騙,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那原本還在劇烈顫抖,如同篩糠般癱軟在地的王陽,在孫德勝和陳默的審視下,以及對杜紫藤悲慘境地的切身感知中,漸漸地,出人意料地平靜了下來。他緩慢而艱難地抬起頭,那雙驚恐的眼睛此刻不再四處亂竄,而是平靜地、甚至是坦然地看向孫德勝連長,隨後又轉向陳默。眼神中沒有了一開始的恐懼與緊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空洞的平靜,以及一種不易察覺的、隱隱的狂熱,仿佛在那具瘦弱的身軀裡,住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靈魂。
看著王陽臉上這種詭異的變化,陳默不得不感歎,這個王陽果然與眾不同!他的心理素質,比那些普通的亡命徒和土匪要強得多,至少在麵對死亡的恐懼和絕望時,他能夠比一般人更快地調整自己的心態,進入一種類似於“禪定”的模式。這讓他心中的警惕,也瞬間提到了最高。
孫德勝連長的臉上並沒有了最初的震怒,他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變得深邃如海,他靜靜地注視著王陽,仿佛在看一個透明人,淡淡地開口,聲音如同冰冷的鋼鐵:“王陽。現在,我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自己主動交代,還是……需要我來‘幫你’交代?”他沒有使用任何威脅性的語言,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杜紫藤身上被水打濕的麻繩,那繩子上似乎還殘留著腥膩的氣味。
這個動作,看似輕描淡寫,卻如同無聲的催命符。王陽的身體猛地一顫,那份剛剛平複的平靜瞬間瓦解,他那雙小眼睛再次死死地盯住身旁那個淒慘而沉默的杜紫藤,看著他眼中殘存的空洞與絕望,以及身體上被水浸透的痕跡。他仿佛能夠想象到,自己一旦再次反抗,等待自己的將是何等生不如死的折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恐懼,和一種名為“不得不為”的絕望。他明白,自己的偽裝已經徹底暴露,繼續抵抗毫無意義。
“我……我說……我主動交代……”王陽的聲音嘶啞而乾澀,帶著一種崩潰後的妥協。他那看似堅韌的內心,最終還是在死神麵前低下了頭顱。
陳默示意負責看守王陽的士兵解開他雙手上的束縛。士兵依言照做。王陽獲得短暫的自由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當他稍微緩過氣來,喉嚨的灼痛感減輕了一些後,他抬起頭,看向陳默和孫德勝連長,眼神中帶著一絲病態的坦然,聲音也漸漸地平穩了下來,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平靜的語氣,緩緩地講述起一個名為“方舟”的秘密勢力,以及……它背後所隱藏的、遠超他們想象的秘密。
“我……我叫王陽。”他首先自我介紹了一番,語氣平靜,仿佛在講述彆人的故事。“我來自一個名叫‘方舟’的勢力……這個勢力……大約是在末世爆發半年後成立的……”
陳默和孫德勝連長,甚至包括門口負責警戒的幾名士兵,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聆聽著。這個“方舟”的名字,以及其出現的時間點,都讓他們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與警惕。
“‘方舟’的宗旨……或者說,它的終極目標,是……是解救全人類。”王陽的語氣此刻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與神聖。“我們相信,末世並不可怕,感染者也並非不可戰勝的敵人。它們是……是進化的方向。”
“進化?”陳默心中一凜,他和孫德勝連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是的,進化。”王陽平靜地重複道,臉上甚至露出了一個奇異的、帶著些許狂熱的笑容,仿佛被一種超越凡俗的信仰所籠罩。“我們‘方舟’組織的首席科學家,李教授……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被感染的人……雖然喪失了理智,會攻擊幸存者,但這些被感染的人類,他們的生理機能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他們……他們基本可以做到不老不死!他們的軀體,隻要沒有遭到破壞,便能永遠地存活下去!”
此言一出,整個審訊室內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了。
不老不死!
這四個字,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在陳默和孫德勝連長心中炸響!他們強忍著心中的震撼,沒有打斷王陽的敘述,隻是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和審慎。這個消息,簡直顛覆了他們對末世,對感染者的一切認知!如果這是真的……那人類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所以,‘方舟’組織……就秘密地捕獲了大量的感染者,將它們帶回我們的研究基地,進行……活體研究……”王陽的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種為科學獻身的“高尚”錯覺。
“這項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說到這裡,王陽那原本空洞的眼神中,瞬間爆發出了灼熱的狂熱與崇拜,那狂熱的光芒甚至掩蓋住了他眼中對杜紫藤的恐懼和自身的狼狽。“在感染者的血液裡,李教授發現並提取到了一種特殊的‘活化細胞’!這種細胞……具有驚人的再生能力!可以將原本需要數周甚至數月才能愈合的傷勢,在短短幾天,甚至幾個小時內,快速恢複!”
他猛地伸出自己那雙因長時間捆綁和折磨而顯得有些青紫顫抖的雙手,語氣激動而亢奮:“看!就是我的這些傷……這些都是‘活化細胞’注射液的效果!它們會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修複著我的身體!”
陳默和孫德勝連長眼神複雜地看向王陽那雙手。傷口確實存在,但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觸目驚心,而且恢複速度確實遠超常理。這個情報,讓他們感到一種難以置信的震撼,但同時,內心深處的警惕卻並未放下。
“這還僅僅是開始……”王陽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所信仰的“科學奇跡”中,語氣也愈發狂熱和興奮。“李教授進一步研究發現,如果是一些特殊的感染者,在它們的體內……甚至可以提取出一些功能更加各異、效果也更加驚人的‘特異細胞’!這些細胞,根據其原始感染體的不同,所獲取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比如……我們從那些速度快如鬼魅的‘潛行者’體內,提取出來的一種‘速度細胞’!”王陽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將其提純並注射到人體內,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注射者的移動速度飆升!反應神經也能大幅度提高!”
他話鋒一轉,語氣更加神秘,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而更令人驚喜的是,從普通的感染者體內……就是那種看起來行動遲緩、數量最龐大的‘行屍走肉’身上,我們也能提取出一種特殊的‘代謝抑製物質’!李教授經過長期試驗,發現這種物質……如果能夠長期注射,可以大大減緩人體的代謝速度,延緩衰老,大大延長人的壽命!理論上,隻要有足夠的樣本和技術,我們人類,就再也不用擔心……生命周期的限製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長生!
這兩個字,如同無形的大手,瞬間緊緊地攥住了陳默的心臟!他瞳孔驟然收縮,腦海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名為“方舟”的組織,所進行的研究和目的,竟然會如此顛覆!長生不死,這在和平年代,是人類追求的終極夢想,無數神話和傳說圍繞著它而生。但現在,它竟然以這種邪惡、血腥、且帶著濃重末世氣息的方式,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王陽還在繼續敘述,語氣中充滿了狂熱和驕傲,仿佛在宣講聖經中的教義:“最近,我們組織收到最新情報,說在新安市,尤其是在郊區的一處廢棄化工廠附近,發現了一種……一種極其罕見的‘會飛的變異體’!李教授非常重視!它具有高度進化的特征,甚至在空中擁有無可比擬的速度和偵查能力!如果能成功捕捉到足夠多的樣本,並進行研究,我們相信,我們‘方舟’組織就能掌握未來世界的主導權,成為真正的……人類救世主!”
他最後的那幾句話,幾乎是在嘶吼,臉上那份病態的狂熱達到了極致,青筋暴起,眼神狂熱得如同地獄中被引燃的火焰,仿佛在向世界宣告方舟的偉大宏圖,而他自己,正是這場“偉大”計劃中最忠誠、最狂熱的信徒和執行者。當他停止了講述,他的身軀依然在輕微顫抖,嘴唇微微張開,但那份狂熱卻久久不散,甚至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