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應急ed燈散發出的柔和白光,將陳默和沐璿的身影緊緊包裹,仿佛在末世這片冰冷刺骨的黑暗中,強行開辟出了一方隻屬於他們二人的、溫暖而又脆弱的獨立世界。
當陳默那句充滿了強大自信和一絲獨屬於程序員式幽默的“釣魚佬,永不空軍”在帳篷內響起時,那原本還因生死抉擇而凝重,又因突如其來的告白而變得曖昧旖旎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投入了一顆引信被點燃的炸彈,轟然炸響!
沐璿那顆本就因為巨大的擔憂與突如其來的幸福而狂跳不止的心臟,在聽到這句略帶一絲不正經,卻又充滿了強大自信的“宣言”時,猛地漏跳了一拍。她那張因為害羞和激動而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俏麗臉蛋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那雙水汪汪的、還帶著淚痕的大眼睛裡,所有的緊張、不安和對未知的恐懼,都如同被最熾熱的陽光融化的積雪,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漂泊已久的航船終於駛入了最堅固港灣的巨大安全感和一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化掉的甜蜜。她知道,這是陳默在用他自己獨有的、有些笨拙卻又異常真誠的方式,來安慰她,向她保證——他不是去送死,他是去狩獵!
她沒有再說什麼勸阻的話,也沒有再去追問計劃的任何細節。信任,在這種時刻,遠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力量。她隻是抬起頭,迎上陳默那雙在昏暗燈光下顯得異常明亮和溫柔的眼眸,然後,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既是對陳默那看似瘋狂的“釣魚”計劃的無條件信任與支持,也是對他那句略顯霸道的“到時候,你可不準拒絕我”的正式追求,給予了最肯定的、也是最羞澀的回應。
一旁的盧遠大叔和方靜醫生,看著眼前這對在末世的血與火中,艱難地走到一起的年輕人,看著他們之間那無需言語的默契和真摯的情感,兩人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慰而又帶著幾分過來人特有的“姨母笑”般的表情。
他們沒有去打擾這份在末世中尤為珍貴的溫馨,隻是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極有默契地,將各自的鋪位整理好,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各自的睡袋裡,甚至還特意將身子背了過去,給這對剛剛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的年輕人,留下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將這方小小的天地,徹底交給了他們。
……
當天色再次被東方的魚肚白撕開一道口子,西山據點那規律而嘹亮的軍號聲準時響起時,陳默幾乎是在一夜未眠的亢奮與思索中,獨自一人悄然離開了b區三號帳篷。
他沒有去打擾還在沉睡的沐璿他們,隻是在門口靜靜地站立了片刻,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然後,他便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將“破曉”二代穩穩地背在身後,邁開沉穩而有力的步伐,迎著清晨的寒風,徑直走向了那頂戒備森嚴的中心指揮部大帳。
當陳默掀開厚重的門簾,走進指揮部時,帳篷內早已是人頭攢動。李長空司令員依舊如同磐石般,靜靜地站在那張巨大的軍事地圖前,他那雙深邃的虎目中布滿了血絲,顯然也是一夜未眠。而在他的身邊,特戰營的三位連長——孫德勝、王富貴、楊光,以及偵察連的連長高建波,幾乎所有據點的核心戰鬥指揮官,都已到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殺之氣。
看到陳默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陳默同誌,你來了。”李長空緩緩轉過身,他那張總是如同冰山般堅毅的國字臉上,雖然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的銳利,“關於昨晚你提出的那個‘釣魚’計劃,我和幾位連長已經進行了初步的推演。計劃很大膽,風險也極高。現在,我需要你,將整個計劃的所有細節,以及你所考量的每一個環節,都向在場的每一位指揮官,進行最詳細的闡述。”
“是!司令員!”陳默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走到那張巨大的軍事地圖前,拿起一根指揮棒,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沉靜的眼眸,此刻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和縝密的邏輯。
“各位首長,”陳默的聲音平靜而沉穩,他首先將指揮棒點在了地圖上,那個代表著他們西山據點的位置上,“我們首先要明確一點,那就是我們這次所要麵對的敵人,與我們之前遇到的任何對手都截然不同。”
“他們擁有著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和我們無法理解的能力,但同時,他們也擁有著一個所有強者都無法避免的通病——那就是,傲慢。”陳默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從那個被我們生擒的俘虜身上,我們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傲慢。在他眼中,我們這些依靠科技和團隊協作來求生的普通人,是所謂的‘舊人類’,是在末世中注定要被淘汰的、脆弱的螻蟻。而他們,則是掌握了‘進化’密碼的‘新人類’,是這個世界未來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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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根深蒂固的蔑視,既是他們強大的根源,也恰恰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所以,我的整個‘釣魚’計劃,就是圍繞著他們的這份‘傲慢’來展開的。”
“首先,我們需要製造一個假象。一個足以讓他們相信,我們西山據點的主力部隊,已經被調離,前往執行一項‘重要’任務的假象。”陳默的指揮棒在地圖上緩緩移動,劃向了城東方向一個被紅圈標記出來的區域,“我建議,我們可以利用偵察連之前在城市廢墟中發現的一些線索,比如某個被遺棄的大型醫療物資儲備點,在據點內部,大張旗鼓地發布一則‘s級拓荒任務’的公告。”
“這項任務,將由我們據點目前戰鬥力最強的特戰營和偵察連聯合執行。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據點的主力部隊,即將傾巢而出,去執行一項關乎據點未來發展的、極其重要的物資搜集任務。這個消息,我們甚至可以故意地、通過一些‘不經意’的渠道,泄露給那些被我們收容的幸存者,讓他們去議論,去傳播。”
聽到這裡,孫德勝的眼睛瞬間一亮,他似乎已經明白了陳默的意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我相信,那兩個潛伏在我們據點內部,或者說,就在我們周圍的‘方舟’超能力者,他們一定可以聽到那些幸存者的討論。當他們得知,我們的主力部隊即將離開,而且……目標並不是他們時,他們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跟著大部隊一起行動。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們這支由‘舊人類’組成的、看似強大的軍隊,不過是一群移動的靶子,根本不值得他們浪費精力去跟蹤。而他們真正的目標,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我,那個破壞了他們計劃,並且還俘虜過他們成員的我!”
“所以,當我們的特戰營和偵察連大部隊,在孫連長、王連長、楊連長和高連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離開據點之後。那兩個家夥,絕對會選擇按兵不動,繼續潛伏在據點周圍,等待著我這個‘正主’的出現。而這,就給了我們布下天羅地網的,最佳時機!”
陳默的指揮棒,在地圖上重重一點,落在了距離西山據點以東約五十公裡外的一片區域——那是一片由數個廢棄的化工廠和大型倉庫組成的、地形極其複雜的工業廢墟。
“孫連長他們帶領的大部隊,在離開據點之後,並不會真的去執行所謂的‘拓荒任務’。他們會立刻轉向,以最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抵達這個我們事先選定好的伏擊圈,然後利用地形優勢,布下天羅地網!將所有的重火力,所有的‘破曉’,都像毒蛇的獠牙一樣,隱藏在那些廢棄的廠房和倉庫之中!”
“而在大部隊離開據點的兩天之後,”陳默的語氣變得冰冷而充滿了殺意,“我,將會帶領一支由我們特戰營剩餘的、以及從普通士兵中挑選出來的、看起來戰鬥力並不算太強的‘雜牌軍’,以‘支援和接應主力部隊’為名義,離開據點。”
“這支隊伍,無論是從人員構成,還是從武器裝備上來看,都將顯得……不堪一擊。而我,作為這支隊伍的指揮官,將徹底地、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那兩個早已等候多時的獵手的視野之中。到時候,他們絕對會以為,這是上天賜予他們的、千載難逢的複仇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跟上來,甚至可能會在我們行進的路上,戲耍我們,折磨我們,享受著貓捉老鼠的快感。而我,要做的,就是將他們,一步一步地,引誘到我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死亡陷阱之中!”
“一旦他們進入伏擊圈,”陳默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緩緩地抬起手,做出了一個“關門”的手勢,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來自四麵八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飽和式火力覆蓋!!”
當陳默將整個堪稱天衣無縫的“釣魚”計劃,和盤托出時,整個指揮部大帳內,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在場的每一個經驗豐富的軍官,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大膽!太瘋狂!卻又……太精妙了!
“好小子……”良久,就連一向沉穩如山的李長空司令員,也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他看著陳默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欣賞和看重,而是……一種看待同級彆戰略對手的凝重!
“好!就按你的計劃辦!”李長空一錘定音,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現在,立刻去發布公告!我要讓整個據點都知道,我們……要去乾一票大的!”
……
很快,一則由李長空司令員親自簽發的“s級拓荒任務”公告,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西山據點的每一個角落。公告聲稱,偵察連在城東一片被廢棄的工業園區,發現了一個疑似未被開啟過的物資儲備倉庫,裡麵可能存放著大量的食物和醫療用品。為了獲取這批寶貴的戰略資源,據點將派遣戰鬥力最強的特戰營和偵察連,組成聯合突擊部隊,前往進行拓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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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瞬間在據點內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幸存者們奔走相告,議論紛紛,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期盼。在他們看來,這又是一次能極大增強據點實力、改善他們生活的大行動。整個據點的氛圍,都因此變得比之前高漲了許多,充滿了樂觀和活力。
第二天一早,在據點所有幸存者的歡送和注視下,一支由數十輛軍用突擊車組成的、浩浩蕩蕩的龐大車隊,在孫德勝、王富貴、楊光和高建波四位連長的帶領下,如同出征的巨龍,卷起一陣塵土,迎著朝陽,義無反顧地衝出了據點的大門,向著東方,疾馳而去。
而陳默和沐璿,則和據點內所有的留守人員一起,站在門口,為他們“送行”。
整整兩天的時間,西山據點都沉浸在一片平靜和期盼的氛圍之中。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當陳默帶領著一支由十幾名特戰營留守戰士和二十幾名從普通士兵中挑選出來的“新兵”組成的、看起來裝備參差不齊、人員構成也略顯“寒酸”的“支援部隊”,再次離開據點時,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在所有人看來,這隻是一次例行的、為前線主力部隊運送補給和提供後援的常規行動。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場關乎整個西山據點未來命運的、最關鍵的“釣魚”行動,在這一刻,才正式地,拉開了它那充滿了殺機與陰謀的序幕。
陳默駕駛著一輛普通的軍用越野車,行駛在隊伍的最前方。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身後那十幾輛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運輸卡車,以及車上那些臉上還帶著幾分緊張和稚氣的“新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此刻,就在他們周圍那片被廢墟和陰影籠罩的區域裡,一定有兩雙散發著紅色幽光的眼睛,正如同最高明的獵手,悄無聲息地,注視著他這個即將踏入死亡陷阱的……“獵物”。
……
陳默帶領的這支“支援部隊”,在離開了西山據點之後,便不緊不慢地,沿著那條通往城東的、早已被偵察連清理過數遍的主乾道,緩緩前進。他們的行進速度並不快,甚至有些刻意的拖遝,每經過一個重要的路口,還會停下來進行一番看起來有些“多餘”的偵察和警戒。
整個隊伍,都散發出一種與他們“支援部隊”身份極為相符的、充滿了“新手上路”式的謹慎和……笨拙。
陳默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正被那兩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儘收眼底。他要做的,就是將這場戲,演得足夠逼真,讓對方徹底地放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