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那兩具幾乎被打成了篩子,早已不成人形的“方舟”超能力者,陳默那顆因為布置了這場豪賭而始終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沉甸甸地落回了胸腔。他長長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那口氣息中,混雜著硝煙、塵土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贏了。
這個充滿了瘋狂和大膽,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有幾分異想天開的“釣魚”計劃,成功了。但是,他並不能保證自己的計劃可以百分百的成功,畢竟在概率學上,即便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也是有失敗的可能的!作為一名資深程序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看似完美的程序,都可能存在未被發現的“bug”。而在這場以生命為代碼的豪賭中,一個微不足道的“bug”,就足以讓整個“係統”徹底崩潰,萬劫不複。
幸運的是,這一次,命運的天平,最終還是傾向了他們這一邊。
“全體都有!保持警戒!”孫德勝那洪亮而有力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寂靜的山穀間炸響,瞬間將所有還沉浸在勝利餘韻中的戰士們拉回了現實,“二排!派兩個人過去!檢查一下那兩個雜碎,看看死透了沒有!”
“是!”兩名身手最為矯健的特戰營老兵立刻應道。他們沒有絲毫的猶豫,端著手中的“破曉”,呈戰術隊形,交替掩護著,小心翼翼地向著那兩具躺倒在地,身下早已彙聚成一灘暗紅色血泊的屍體摸了過去。
雖然從那兩具屍體上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一絲的生命氣息,但之前b7區拓荒點的慘案,以及那個俘虜在監獄裡展現出的詭異能力,早已在所有戰士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充滿了警惕的陰影。誰也不敢保證,這些看似已經死透了的怪物,會不會在下一個瞬間,再次如同鬼魅般暴起傷人。
兩名老兵的動作異常謹慎。他們一步一步地挪到屍體旁,並沒有立刻上前觸碰。其中一人先是用腳,小心翼翼地踢了踢其中一具屍體的手臂,見其沒有任何反應後,才緩緩地蹲下身。他先是伸出戴著戰術手套的手,費力地翻開那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皮,借著頭盔上戰術手電的微光,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早已擴散到極限的瞳孔,隨即,又將兩根冰涼的手指,按在了對方那被鮮血和汙垢覆蓋的頸動脈之上。
片刻之後,他站起身,對著不遠處正全神貫注等待著結果的孫德勝,打出了一個確認安全的手勢,然後才通過對講機,用一種充滿了如釋重負的語氣彙報道:“報告連長!目標已確認死亡!瞳孔擴散,無呼吸,無脈搏!另一個……也一樣!”
聽到這個消息,山穀周圍那些原本還隱藏在各個伏擊點,將黑洞洞的槍口死死鎖定著這片區域的戰士們,那根因為長時間高度緊張而幾乎要崩斷的神經,才終於徹底地鬆弛了下來。
“好!好啊!”王富貴那標誌性的大嗓門第一個響了起來,他從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站起身,狠狠地一揮拳,臉上露出了暢快淋漓的笑容,“媽的!總算是把這兩顆紮在咱們心裡的釘子給拔掉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楊光那張總是如同冰山般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但卻發自內心的笑容。他默默地將手中的“破曉”背在身後,動作沉穩,不帶絲毫煙火氣。
高建波也帶著他的偵察連戰士們,從另一側的山坡上走了下來。他的臉上雖然依舊帶著疲憊,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對陳默這個年輕指揮官的由衷敬佩。
戰士們紛紛從各自的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如同潮水般,向著山穀的中心區域彙聚。
“陳默!你小子……你小子這腦子可真是好使啊!”孫德勝大步流星地走到陳默的麵前,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虎目中,此刻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和讚賞,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和陳默之間那巨大的年齡差距,直接一把摟住陳默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朗聲大笑道,“好一招‘關門打狗’!好一個‘釣魚執法’!你他娘的是怎麼想出這麼個損招的?!簡直就是把那兩個自以為是的雜碎,玩弄於股掌之間啊!”
“是啊是啊!陳總指揮!您可真是神了!”王富貴也湊了過來,他那張敦實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我們之前還在擔心,萬一那兩個家夥不上鉤怎麼辦?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就這麼一頭紮進來了!這下好了,據點裡那兩根毒刺被徹底拔掉了,咱們以後……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麵對眾人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讚美和恭維,陳默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沉靜的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紅暈。他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謙虛地說道:“孫連長,王連長,你們可彆這麼說。這個計劃能成功,靠的不是我一個人。是李司令員的信任,是各位連長精準的指揮和部署,更是……所有戰士們不畏犧牲、英勇奮戰的結果。我……我隻是出了個主意而已。”
他這番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的話語,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對他這個年輕的“總指揮”,生出了更深層次的敬佩和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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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都彆在這兒互相吹捧了。”高建波走上前,打斷了眾人的商業互吹,他指了指地上那兩具已經開始漸漸僵硬的屍體,沉聲說道,“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這兩個家夥,才是咱們這次最大的‘戰利品’。得趕緊處理一下,帶回研究所去,讓陸所長他們好好地研究研究,看看這些所謂的‘超能力者’,身體構造到底跟咱們有什麼不一樣。”
眾人聞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和好奇。他們紛紛圍了上去,居高臨下地,仔細地打量著地上那兩具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屍體。
此刻,那兩個黑衣人臉上的黑色戰術麵具已經被摘除。麵具之下,是兩張看起來異常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的年輕男性的臉龐。他們的年紀看起來都不大,大概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他們的膚色,都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如同常年不見陽光般的病態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就這?!”王富貴看著那兩張普通的臉,忍不住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還以為長得有多三頭六臂呢!鬨了半天,也就比小白臉還白一點嘛!”
“應該是他們進行的那些反人類實驗的後遺症吧。”陳默蹲下身,仔細地觀察著其中一具屍體,他注意到,對方的皮膚之下,似乎有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淡藍色血管紋路,若隱若現,“這種不正常的蒼白,很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身體細胞發生了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異變,導致了造血功能的障礙,或者……是新陳代謝的異常。”
孫德勝也點了點頭,他看著那兩具雖然年輕,但卻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屍體,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沉聲說道:“不管他們是什麼東西,現在……都隻是兩具屍體了。但是,他們身上的秘密,對我們據點,對我們整個人類的未來,都可能具有極其重要的研究價值。”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幾名負責後勤的戰士下達了命令:“立刻去車上,取兩個最大號的屍袋過來!再帶上一些冰塊和消毒酒精!將這兩具……樣本,給我完完整整地、小心翼翼地裝起來!記住,動作要輕!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破壞!這可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大寶貝’!”
“是!”幾名戰士立刻領命,轉身便向著停放在遠處的軍用卡車跑去。
孫德勝又看了一眼那兩具屍體,隨即,仿佛是想起了什麼,他轉過頭,對著陳默和沐璿,以及其他幾位核心骨乾,大手一揮,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標誌性的、爽朗的笑容。
“好了!該乾的活都乾完了!這裡就交給後勤的人處理了!咱們這些大功臣,也該回去好好歇歇了!走!都跟我回車上!咱們……回家!”
“回家嘍!!”
戰士們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他們互相拍打著肩膀,勾肩搭背地,朝著停車的方向走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回歸家園的渴望。
然而,就在孫德勝、王富貴、楊光和高建波幾位連長,簇擁著陳默,轉身準備離開這片狼藉的戰場,走向勝利的歸途時——
異變,毫無征兆地,陡然發生!
一直靜靜地躺在地上,被兩名特戰營老兵確認了“瞳孔擴散,斷絕呼吸”,早已被所有人判定為“死透了”的、其中一具黑衣人的屍體,那雙本該緊閉的眼睛,突然……猛地睜開了!
那雙眼睛裡,不再是之前那種屬於人類的、混合著憤怒與不甘的情緒,而是……一片純粹的、如同地獄業火般妖異的、冰冷的紅光!
緊接著,在所有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陷入呆滯,大腦一片空白的瞬間!那具“屍體”,以一種完全違背了人體構造學和物理常識的方式,如同一個被無形之線瞬間拉起的提線木偶般,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它的動作,快得超出了人類視覺所能捕捉的極限!甚至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扭曲的殘影!
它的目標,明確得令人心寒!
它沒有去攻擊離它最近的、那兩個負責看守屍體的老兵,也沒有去攻擊看起來威脅最大的孫德勝。它的目標,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被眾人簇擁在中央的、這次“釣魚”行動的總設計師——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