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灑進廠房,劉好仃站在流水線旁,手裡握著一把扳手,眼神卻飄向了角落裡的工具箱。那裡麵,藏著他的“寶貝”——一塊經過反複試驗、終於成型的防彈玻璃樣品。
他低頭看了看表,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下班了。他計劃趁著換班時人多眼雜,把工具箱混在其他工人的行李中帶出車間,然後去找廠裡的技術主管彙報成果。雖然他知道這事兒風險不小,但他也清楚,再這麼偷偷摸摸下去,遲早會被人發現。
王大勇最近盯得特彆緊,動不動就在車間裡來回轉悠,像是嗅到了什麼味道似的。劉好仃心裡明白,自己這些天的小動作,恐怕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劉,發啥呆呢?”旁邊一個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魂都不在啊。”
“哦,沒事。”劉好仃笑了笑,順手把扳手放回工具架,“就是想著晚上回家燉點排骨湯,補一補。”
“喲,還講究養生了?”
兩人說笑著繼續乾活,但劉好仃的心思早就飛到了工具箱那邊。他得找個合適的時機轉移它,否則一旦被王大勇翻出來,那就前功儘棄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播裡傳來換班通知。劉好仃眼睛一亮,機會來了。
他快步走到工具箱旁,熟練地打開夾層,把那塊玻璃輕輕塞進去。這個夾層是他多年前修車時留下的小技巧,用來藏些私人物品最方便不過。現在派上用場,也算是物儘其用了。
他拎起工具箱,故意走在人群中間,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門口走。可剛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冷笑。
“哎喲,劉師傅今天走得挺早啊?”
劉好仃心頭一緊,腳步沒停,回頭笑了笑:“這不是趕著回家嘛,家裡老婆催得急。”
王大勇從後麵踱步過來,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身高體壯,站那兒就跟堵牆似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嗎?”王大勇繞著他走了半圈,目光在他手裡的工具箱上掃來掃去,“最近車間裡總有點奇怪的事兒,你說是不是?”
“啥奇怪的事兒?”劉好仃裝傻充愣,“我天天就乾乾活,哪知道那麼多。”
“也是。”王大勇點點頭,忽然伸手一指,“那你這工具箱裡,有啥新鮮玩意兒沒有?”
劉好仃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依舊保持著笑意:“能有啥?不就是扳手螺絲刀啥的。”
“讓我看看。”王大勇語氣一沉,不容置疑。
劉好仃知道躲不過去了,隻能硬著頭皮把箱子放在地上,慢慢打開蓋子。他一邊開,一邊悄悄按住夾層的卡扣,生怕一不小心露餡兒。
王大勇蹲下身子,翻了幾下,皺眉道:“就這麼點東西?”
“嗯,平時也就帶這些。”劉好仃點頭,“要不……你也檢查檢查夾層?”
他這話其實是在試探,如果王大勇真要掀開夾層,那就說明他確實懷疑了。而如果隻是隨便看看,那還好說。
王大勇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行吧,算你老實。”
他站起身,拍拍劉好仃的肩膀,聲音卻低了下來:“不過啊,劉師傅,做人要識相。有些事,不是你能摻和的。”
說完,轉身離開,步伐穩健,像是在宣告某種勝利。
劉好仃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氣,拎起工具箱,繼續往外走。可剛走出廠區側門,王大勇又出現了,這次卻是單獨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哎呀,又忘了點啥?”劉好仃強作鎮定。
“彆演戲了。”王大勇一把搶過工具箱,動作粗暴地掀開了夾層。
“你!”劉好仃上前一步,卻被他猛地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周圍幾個工人看見了,沒人敢說話,全都低頭假裝沒看見。
王大勇從夾層裡取出那塊玻璃,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原來是你搞的鬼。”
“那是我的研究成果!”劉好仃怒吼。
“你的?”王大勇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普工,連正式編製都沒有!這種東西,歸你說了算?”
他說完,把玻璃放進一個貼著“實驗部專用”的黑色布袋裡,然後冷冷地看著劉好仃:“聽著,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半個字,你就彆想在這廠裡待了。”
劉好仃坐在地上,拳頭攥得死緊,指甲都掐進了掌心。可他知道,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他緩緩站起來,低聲說:“我知道怎麼做。”
王大勇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留下劉好仃一個人站在廠區門口,風從他耳邊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他望著王大勇遠去的方向,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你以為這樣就完了?”他喃喃自語,“還沒開始呢。”
夜色漸濃,廠區的燈光一盞接一盞亮起。劉好仃站在路燈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上麵還留著剛才摔倒時蹭破的皮。
他輕歎一聲,把工具箱扛在肩上,轉身朝宿舍走去。
可就在他拐進小巷的一瞬間,腳步忽然一頓。
他記得那個袋子上的標簽——“實驗部專用”。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廠裡有個實驗部。
而且,王大勇怎麼會知道?
他抬頭望向遠處那棟平日裡很少有人進出的辦公樓,心裡隱隱有了一個念頭。
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但他不怕。
因為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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