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剛踏進廠房,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攔住了去路。小王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裡攥著一張紙,臉上寫滿了焦躁。
“劉哥,2號線又停了!這次連報警燈都亮起來了。”
劉好仃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鐘:上午九點零七分。距離首批交貨還剩七十二小時。
他沒多說話,快步走向2號生產線。還沒走近,就聽見幾個工人圍在主控電機旁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維修工老張正蹲在地上,一手拿著螺絲刀,一手扶著額頭,一臉無奈。
“咋回事?”劉好仃開口問道。
老張抬起頭,“電機過熱自動斷電了,但查來查去也沒發現線路短路或者軸承卡死的情況。”
劉好仃點點頭,彎腰看了看電機外殼的溫度,確實燙手。他轉身對小王說:“把最近三天的運行日誌調出來,我看看有沒有異常記錄。”
幾分鐘後,日誌打印出來了。劉好仃坐在操作台前一頁頁翻看,眼神逐漸變得凝重。果然,從昨天開始,這台電機的負載曲線就沒怎麼降下來過。
“這段時間是不是一直在滿負荷運轉?”他問旁邊的班組長。
“是啊,因為訂單催得緊,我們想著能省點時間是一點。”班組長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劉好仃歎了口氣,“這不是省時間,這是透支設備壽命。”
他說完,站起身走到控製麵板前,對著對講機喊:“調度室,把備用電機送過來,馬上換上。另外,通知所有班組,每兩小時必須安排一次設備休息,哪怕隻是五分鐘也得停下來。”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告訴所有人,現在不是拚速度的時候,是拚穩的時候。”
十分鐘後,備用電機順利替換完成。劉好仃親自監督調試,確認一切正常後才鬆了口氣。
可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質檢部那邊又打來了電話。
“劉哥,a類缺陷數量比試產時翻了四倍,集中在切割環節,而且都是同一個操作台出的問題。”
劉好仃眉頭一擰,直奔質檢區。
一進門,他就看見幾塊玻璃躺在檢驗台上,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似的。旁邊站著的老趙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這種質量,根本沒法出廠。”
“哪個操作台?”劉好仃問。
“3號切割台。”
劉好仃立刻調出了監控錄像。畫麵裡,一個年輕的員工正站在操作台前,手指飛快地在控製麵板上敲擊。劉好仃眯起眼睛,仔細一看,果然是參數設置錯了——本該設為6.4毫米的切割深度,他誤輸成了6.9毫米。
“這小夥子是誰?”劉好仃問。
“新來的,上周剛上崗。”
劉好仃點了點頭,轉身走向車間培訓室。那裡還掛著上次開會用的操作流程圖,邊角已經有些卷了起來。
“明天開始,每個新手員工必須由一名老員工帶崗三天。”他對小王說,“另外,在每個操作台貼上最新的流程圖和關鍵參數對照表,每天開工前必須檢查一遍。”
小王連連點頭,掏出筆記本快速記下。
“還有,”劉好仃頓了頓,“讓質檢組抽樣檢查一下之前這批產品,能修的儘量修,實在不行的,報廢處理。”
走出質檢區,劉好仃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時間,他開始逐一巡查各條生產線。走到3號線時,他注意到冷卻係統的水溫表指針微微偏移了一點,像是被人輕輕推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管道,溫度明顯比平時高了一些。
“誰負責這裡的晨檢?”他問值班員。
“是我……但我早上檢查的時候,數據還在正常範圍。”
劉好仃沒說話,拿起對講機:“通知所有冷卻係統負責人,十分鐘內到3號線集合。”
不一會兒,幾位負責人陸續趕來。劉好仃指著水溫表說:“這個數值有問題,你們誰記得上次例行檢查是什麼時候?”
有人翻了翻記錄本,“上個月底做過一次全麵排查,當時標注過‘待更換’。”
劉好仃點點頭,“那我現在加一條:每日晨檢必須簽字確認,任何異常都要第一時間上報。如果再出現類似情況,責任自負。”
眾人紛紛點頭,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巡查結束後,劉好仃回到辦公室,靠在椅背上閉了會兒眼。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灑進來,在桌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在深圳打拚的日子,那時候也是這樣,白天乾到半夜,晚上做夢都在擰螺絲。如今雖然年紀大了,但骨子裡那份責任感始終沒變。
“隻要人在,問題就能解決。”他自言自語道。
可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了。
是生產部打來的。
“劉哥,3號線的冷卻係統剛剛又出現了異常波動,水溫比標準值高了0.8度。”
劉好仃猛地睜開眼,心裡咯噔一下。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衝,嘴裡還不忘對小王喊:“叫上維修組的人,一起去3號線!”
風從廠房門口吹進來,帶著一絲金屬與機油的味道。劉好仃腳步堅定,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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