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燈還亮著,窗外卻已換了天色。最後一縷夕陽從玻璃窗斜切進來,在阿芳的筆記本上劃出一道金邊,像是誰隨手畫的一條分界線。
“文化橋梁”四個字被她用熒光筆圈了又圈,旁邊是小林剛敲好的草案標題:“bridgeproject–draft1”。趙哥坐在角落裡打哈欠,手裡捏著半張沒吃完的餅乾,眼睛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活動流程圖。
“咱們真的要搞文化交流?”他撓了撓頭,“我尋思我們進廠是為了乾活兒,不是為了演節目。”
“你這理解太老派了。”小林一邊調整ppt字體一邊笑,“文化交流不是舞獅也不是唱戲,是我們怎麼讓人家了解我們在做什麼、怎麼做的。”
“那咋展示?”趙哥皺眉,“難道拍我們每天打卡?”
“對!”劉好仃突然開口,手裡拿著一遝打印出來的客戶反饋,“拍我們的日常,就是最好的文化輸出。”
大家愣了一下。
“比如,車間裡那些規矩:準時開工、不偷工減料、每道工序都記錄在案。”劉好仃翻著手裡的資料,“這些在國外客戶眼裡,就是一種文化認同。”
“但我們自己都沒覺得多特彆。”阿芳輕聲說。
“正因為習以為常,才最有說服力。”劉好仃點頭,“我們要做的,不是表演,而是展示真實。”
趙哥放下餅乾,眨眨眼:“那主題呢?總不能叫‘深圳玻璃廠的一天’吧?”
“就叫‘透明的力量’。”劉好仃脫口而出,“玻璃是透明的,我們的做事方式也該是透明的。”
阿芳眼睛一亮,立刻在文檔裡寫下這個標題,底下加了一行副標:“cutureincarity”。
小林忍不住笑:“聽起來像個科技公司。”
“那就讓它聽起來專業一點。”劉好仃說,“但內容得接地氣。你們想想,客戶看到的是產品,看不到的是我們怎麼做出產品的。”
“那要不要拍點人情味的東西?”阿芳問,“比如中午吃飯時大家聊天的樣子?”
“可以。”劉好仃點頭,“還有休息室牆上貼的那些標語,什麼‘今天你微笑了嗎’,這些都能體現企業文化。”
“哎喲,那個是我寫的。”趙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為沒人注意。”
“現在有人注意了。”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可能全世界都會看到。”
趙哥臉紅了,低頭繼續看流程圖,嘴裡嘟囔了一句:“咱廠還能火出國門?”
“這不是火不火的問題。”劉好仃站起身來,“是我們能不能讓人家明白,我們不隻是賣玻璃,更是靠誠信和標準在做玻璃。”
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鍵盤聲此起彼伏。阿芳開始整理視頻素材,小林優化流程表,趙哥則默默把“領導講話”那一欄刪掉了。
“我覺得劉哥說得對。”阿芳忽然抬頭,“我們應該讓一線員工出鏡,講自己的故事。比領導念稿子更有溫度。”
“我也同意。”小林點頭,“而且統一開場語,比如‘大家好,我是來自中國深圳的一名玻璃工人’。”
“聽起來像紀錄片旁白。”趙哥咧嘴一笑,“不過挺酷的。”
劉好仃看著大家忙碌的樣子,嘴角微微揚起。他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扇窗。夜風撲麵而來,帶著廠區特有的金屬與玻璃混合的氣息。
遠處的廠房燈火通明,像一片漂浮在夜色中的星海。
聯係歐洲玻璃協會的過程並不順利。
第一封郵件石沉大海,第二封收到的回複隻有兩個詞:“interesting.notsure.”
“他們懷疑我們不夠專業。”小林看完回信後皺眉,“可能是覺得我們這種小廠做不了文化交流。”
“那我們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專業。”劉好仃拿起筆,在便簽紙上寫下了幾句話:
“dearega,
eunderstandrncerns.butcutureisnotaboutsize—it’saboutcarity.attaokingforardtorfeedback.”
他遞給小林:“配上字幕,發出去。”
小林接過便簽,看了眼上麵的英文,忍不住笑:“你這英語越來越溜了。”
“都是你們教的好。”劉好仃擺擺手,“趕緊的,彆讓我這張嘴耽誤事。”
視頻很快製作完成,不到十分鐘,全是車間日常:早會點名、質量檢測、員工午餐、設備維護……背景音裡偶爾傳來叉車的提示音,還有工人們低聲的交談。
阿芳特意剪了一個鏡頭:一隻麻雀飛過反光的玻璃幕牆,翅膀掠過的瞬間,陽光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虹般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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